《清华简·封许之命》:则惟汝吕丁,肇牵文王,毖(bì)光厥烈。
许国国君,为姜姓,是帝尧时掌管四岳的大臣伯夷之后。所谓四岳,是帝尧时期的一个官职,掌管天下四座神山的祭祀,以及神山周边土地上的一群诸侯。也就是说,四岳同时掌管宗教祭祀和地方行政事务。这四座神山,分别是西岳华山、东岳泰山、北岳恒山和南岳衡山。这四座神山包裹的地区,基本涵盖了华夏先民的传统势力范围。
伯夷早在颛顼帝时期,就被任命为相当于祭司一职的太岳。这里的太岳,指的是华山。即伯夷此时负责了对华山的祭祀工作以及对华山周围诸侯的管理工作。后来到了帝尧时期,随着统治范围的扩大和华夏先民的迁徙,“太岳”一职逐渐变成了“四岳”,伯夷的工作也变成了管理对这四座神山的祭祀,以及管理天下的诸侯。
这里要插一句题外话,此伯夷并非商末周初因“不食周粟”而饿死在首阳山上的孤竹国王子伯夷。颛顼到帝尧时期的大臣伯夷,乃炎帝神农氏第十四世孙,水神共工的玄孙。伯夷的后人,世袭担任四岳的长官。
帝尧时期,伯夷为尧“典三礼”、“定五刑”,即辅佐帝尧处理国政、制定礼仪和法律。可以说,伯夷辅佐帝尧完善了国家管理制度、巩固了统治秩序。
因为这样巨大的功劳,再加上贤德的名声,帝尧想将部落领袖之位禅让于他。禅让之议,被伯夷所拒绝。之后,伯夷为帝尧推荐了虞舜。这就是后来的帝舜。帝舜时期,世袭担任“四岳”的伯夷后人继续辅佐部落领袖。后来,天下爆发大洪水,四岳又向帝舜推荐夏禹治理洪水。同时,作为水神共工的后人,四岳也协助夏禹治理洪水,成为夏禹心腹。再往后,四岳向帝舜推荐夏禹,使夏禹成为下一任部落联盟首领。
因为治水和辅佐夏禹成为部落联盟首领的功劳,伯夷后人有一支被封在吕国(今山西省吕梁市),为侯爵。至此,被封在吕国的这一支伯夷后人以国名为氏,即姜姓吕氏。后来,辅佐周文王、周武王两代国君灭商兴周的大功臣吕尚(姜尚),就是吕国国君之后。而许国开国君主吕丁(姜丁),也是吕侯后人。另有一说,吕丁即吕尚之子。此外,有的古籍也把“吕丁”写作“吕他”、“吕佗”。但“吕丁”的说法比较广泛。
杜预《春秋左传正义》:“许,姜姓,与齐同祖,尧四岳伯夷之后也。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许。”
刘恕《通鉴外纪》:“周武王封文叔于许,以奉大岳之祀。”
从这两段史料中可知,吕丁被周武王封在许,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许昌市建安区以及鄢陵县西南和漯河市临颍区北。“封许”的目的,是为了延续对吕丁祖先“太岳”,也就是伯夷的祭祀。同时,吕丁的另一个称呼是“文叔”,这或许是吕丁的表字。
“封许”之时,许国的爵位为男爵,也就是周朝“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最低的一等。这可能是为了平衡姜姓势力的缘故。众所周知,周人起家于陇西关中。生活于当地的,除了周人的姬姓部族,另一大势力就是姜姓部族。灭商后,周武王分封了姜尚(吕尚)为齐侯,并给予了他“代天子牧守和征伐”的权力。代表姜姓的吕尚成为东方势力最大的诸侯。除此之外,作为辅佐周人起家的原始股东之一,姜姓还被周武王、周成王两代天子分封到天下各地。然而,史料记载的姜姓大国,除了齐国,其他均是小国。
虽然如此,许国所处的地区,紧邻周朝在东部的重镇洛邑,地理上属于天下之中。国虽不大,但位置的确重要。
然而,历史上关于许国的记载并不多,大多散见于《左传》、《逸周书》、《史记》等书籍内。随着近代以来考古学的发展,一批记载先秦历史的战国时期竹简惊现在世人眼前。这批竹简后因收藏于清华大学,故而被称为《清华简》。在《清华简》中,就有一篇涉及到许国建国历史的史料——《封许之命》。
根据《封许之命》记载,周成王赐予吕丁的礼器非常多。首先就是苍珪和秬鬯(jù chàng)。“苍珪”就是灰白色的圭。圭是大臣在朝会或祭祀中所使用的的一种上圆下方的礼器。“秬鬯”是黑黍和郁金酿造的酒,是天子用来赏赐有功诸侯的礼器。后来也成为赏赐臣子的“九锡”之一。
另外,赏赐之物还有路车以及用来牵引的四匹马。路车就是马车,其上装饰有璁(cōng)衡、玉轸、鸾铃、素旂(qí),朱䡇(yvè)。璁衡是马车前用玉做的横杆,玉轸是马车前横杆下玉做的柱子,鸾铃是马车上的响铃,素旂是用于号令的白色布帛做的旗帜,朱䡇是连接马车和牵引马匹的红色器件。
除此以外,周成王还赏赐给吕丁众多的用于祭祀的青铜礼器,包括酒器、食器、乐器,有荐彝、盏铫(yáo)、燧珧(yáo),龙鬶(guī)、琏(lián)、鑵(guàn)、钲(zhēng)、㠻(xī)、勺、盘、鉴、蓥(yíng)、留、舟、禁、鼎、簋(guǐ)、觥、䤾(tāo)。
吕丁又被后世称为许文叔。吕丁之后,由于史料缺乏,许国的世系传承存在较大争议。根据《通鉴外纪》、《竹书纪年》、《春秋左传注》、《春秋左传正义》以及出土的青铜器铭文等史料分析,大致可以确定许国的世系传承。
许文叔去世后,其子许德男继位。这里,“德”为谥号,“男”是爵位。许德男去世后,其子许男伯封继位。这位许国君主没有谥号,应该是被废,故而死后不入宗庙、不取谥号。许男伯封之后,其子许孝男继位。许孝男之后,许靖男、许康男、许武公相继继位。这三任国君均是父子关系。至许武公时,许国国君称呼由“男”改“公”,应是如春秋时期非公爵诸侯称“公”一般,为尊称,并非实指“公爵”。
许武公死后,其子许文公继位。据史书记载,许文公名“吕兴父”。其在位时,与鲁孝公、西申侯等参与拥立周平王,并随晋文侯、秦襄公、郑武公等一同护送平王东迁洛邑。
至此,我们介绍完了见于史料记载的护送周平王东迁的主要诸侯。下一章开始,我们将正式进入开启礼崩乐坏的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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