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软科
2022年,史上最难毕业季到来, 1076万高校毕业生即将涌入就业市场。叠加疫情影响,复杂严峻的就业形势屡次冲上风口浪尖。
4月,“北大博士考上北京街道办城管”的话题便冲上热搜。在北京市朝阳区公布的2022年考试录用公务员拟录用人员公示中,有不少录用人员毕业于名牌大学,其中一个街道的城管执法岗位拟录用人员甚至已获得北京大学博士学位。
而在此前,全国政协委员、民进河南省委副主委、郑州大学法学院博士生导师沈开举在今年全国两会上,聚焦点放在高校博士招生名额制度改革上, 建议放开博士生招生指标,同样掀起舆论浪潮。
那么,博士都卷到街道办了,为什么还要扩招?
博士扩招:迫在眉睫
虽然“满城尽披博士袍”“博士已成白菜价”的声浪不绝于耳,但实际上博士生毕业人数远没有到达“白菜价”的地步。 甚至作为人口大国,我国的博士毕业生占全国人数比重很低。
博士整体规模,亟待扩大
随着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不断升级,我国对博士群体这类高端人才的需求更为迫切。
有相关研究对我国的博士毕业生占比与美国、英国、日本、法国、德国等发达五国进行比较,可以发现,2017年我国博士毕业生人数仅占国家人口总数的万分之0.42,仅约为2014年英国的九分之一、美国的七分之一、日本的三分之一,即使想追上发达五国的平均水平, 我国的博士生规模至少还需要增长大约5.3倍。
图源:《扩招与限度——博士人才培养规模的测度》
“师”多“生”少,影响科研产出
“中山大学有2266名教授具备博士生导师资格,但博士生每年招生规模只有1700人。在保证重点学科、重点实验室博士生指标后,一般都是2—3名教授去竞争1个博士生招收名额,一批优秀教授不是每年都能招收博士生。”全国人大代表、时任中山大学校长的罗俊院士曾在采访中表示。
据相关报道,研究生参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结题项目人数分别为3.1人/项、7.5人/项,参与原国家973计划和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项目人数分别为34.5人/项、18.1人/项。 在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队伍中,博士占83.1%。但博士生导师手里的招生名额,却常常满足不了高校及科研院所的科研需求。
2018年,教育部、财政部和国家发改委联合发布了《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指导意见》,提出,要“适度扩大博士研究生规模,加快发展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 博士生扩招,实际上是近五年来推进高层次人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点。
专博扩招,提上日程
此外,为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专业学位博士研究生招生正日益提上日程。
参考发达国家博士教育的扩张路径, 为适应时代和社会需求,往往采用多元化的规模扩张路径,在保持原有教育模式的同时开拓新的模式,以实现博士教育规模的扩张。如在博士学位类别上,多个国家逐渐区分出学术型博士学位和专业型博士学位;在培养方式上,日本将课程博士与论文博士两种轨道并行,欧洲则包括学术型博士、专业型博士、课程博士、论文博士、新制博士、实践型博士、欧洲联合培养博士等。这种分类培养的模式,恰恰能够 有针对性的培养适合科学研究与市场需求的人才,避免传统学术价值与现代应用价值的错位而导致的培养质量的消弭。
2020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提出:到2025年,以国家重大战略、关键领域和社会重大需求为重点,增设一批硕士、博士专业学位类别, 大幅增加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数量,进一步创新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加快发展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
博士就业:僧多、粥少、难毕业
不过,博士生的招生环节虽被大力支持,但在毕业与就业层面上,所面临的困难似乎有增无减。
纵观近10年的博士生招收数量,从2012年的6.84万人升至2021年的12.58万人,尤其2018年之后以每年增加1万人的速度显著扩招。可与此相对的,却是 博士生的毕业难度显著升级,毕业人数的增长缓慢。
“没有延期毕业的硕士,没有按期毕业的博士。”一语道尽博士延毕的辛酸。与硕士相比,博士阶段与科研创新挨得更近,含金量更高,毕业也更难。根据早前国务院学位办的全国博士学位获得者数据库显示,全国博士学位获得者的平均学习年限为4.3年。毕业关卡之后,日益严格的论文抽查接踵而至。
即使按时毕业,我国博士生学业“专精”且偏向学术价值的特点,又使与学历相匹配的就业岗位正日渐稀少。想进高校当个青椒?“海外经历”横插一脚;想进业界专攻实务?“第一学历”亮起红灯。哪怕“高校辅导员”都有名校博士争相抢夺, 学术金字塔尖的风景,似乎已容不下许多人。
不仅如此,受疫情等因素影响, 高校毕业生群体的求稳心理正普遍升温,考公、选调,炙手可热,博士涌入中小学、街道办的案例更是层出不穷。既有深圳中学广揽群英,清北、牛津博士赫然在列,也有行星学博士来应聘武汉社区干事。 如此说来,北大博士等高学历毕业生落地基层岗位,实在是主观与客观多种因素之下的必然。
网传 “深圳中学2021年新入职教师名单”
有人说,读博等于赌博。僧多、粥少、难毕业,正是一部分博士生的真实写照。有人在懵懵懂懂之时为回避就业而踏上学术征途,也有人在追求学术梦想千帆过尽之后躬身而退。
那么,在整体科研创新需求推进之下,如何使扩招而来的博士能够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如何使博士的数量与质量保持平衡?如何使博士教育的学术价值与应用价值在走出象牙塔之后得以实现?从一味应试到申请-审核制,再到直博的大幅增加与专博的加速发展,我国博士教育的规模扩张之路正朝着多元化的方向迈进,但仍然存在着很大的发展空间。
学历与就业,不必捆绑
于国家而言,“博士”是高端人才储备库;于高校而言,“博士”是科研创新的生力军。但于个人而言,“博士”是一个身份更是一段人生旅途。
大众对学历与就业岗位匹配认知的刻板印象,似乎该打破了。一方面,不应对中小学、街道办等行业与岗位产生“低端化”的误解;另一方面,不应对学历过分崇拜。博士生入职基础教育和基层岗位,既是我国优秀人才规模扩大的表现,也是我国知识经济充分发展的必然。而博士生深厚的知识积淀与系统的思维方式,必能为我国基础层面的高质量发展赋能。
同样,个人在学术道路上的追求和就业岗位上的选择,都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通路。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时代,应树立多元化的择业观,不必将学历与就业捆绑。毕竟,仰望追逐过“月亮”的人,选择安稳紧握“六便士”,又有何不可呢?
[1]李莉方,李威.扩招与限度——博士人才培养规模的测度[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9(04):8-14.
[2]杨海燕.扩张与稳定:我国博士教育规模之争——基于1996—2016年国内相关文献的分析[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7(04):82-90.
[3]“师”多“生”少 博士生招生规模亟须扩大
[4]博士生毕业到底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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