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地处郧山汉水的湖北十堰,一个是位于黄河之畔的河南濮阳。
十堰是我的根,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她的血液;濮阳是我的魂,我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成家,在这里把血脉延续。如果说十堰是我的第一故乡,那么濮阳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这些年,我把回十堰称为“回老家”,把到濮阳称为“回濮阳”。一个“回”字,证明这两个地方都是我的家。
很长一段时间,在两个家之间奔波,于我而言都是一件辛苦的差事。千山万水的阻隔和多种交通工具来回切换,让回家之路显得那么不易。而这几年,我明显感觉,第一故乡和第二故乡的距离,虽然在物理上永远都是760公里,但在回家的时间上却越来越短。尤其是今夏济郑高铁濮阳至郑州段的开通,更让两个故乡变成天涯咫尺。
2003年于我,是一个值得永远铭记的年份。那年3月14日,在学校举办的春季校园招聘会上,我被总部位于濮阳的中原油田录取。那意味着我从此变成了一个河南人、一个濮阳人。此后的日子,我的命运将永远和这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豫北小城紧紧联系在一起。
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想到今后的人生都将会在濮阳度过,突然很想去看看濮阳是什么样子的。于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往开封火车站,才知道濮阳还没通火车,只能转坐汽车。
中巴车沿着省道走走停停,司机一路上不停地吆喝着拉客。在长垣汽车站,司机为了多拉人停了近一个小时,到濮阳后把我扔在一个路口,就向山东扬长而去。我乘坐公交车找到中原石油报社时已是下班时间,幸亏人力资源部有个小伙子还在加班,他从办公室里找了几份报纸,我拿着报纸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飞龙车站乘车,回到学校时已是华灯初上。当时觉得濮阳真的很远,多年后我才知道,濮阳不是远,而是交通极度不便。
参加工作后,我首次回乡就碰上一场鹅毛大雪。从濮阳乘坐大巴到郑州火车站,汽车像蜗牛一样慢慢爬行。早晨一大早出发,到郑州时已是下午5点,早已过了列车时刻点。不得已,我在郑州火车站待了将近一整天,终于在第三天凌晨到达十堰老家。那晚待在火车站内,身体困得不行又没地方可睡,想到遥不可及的故乡,想到回乡的不易,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背井离乡到那么远、那么小的地方工作是否值得!
后来生活、工作时间长了,我慢慢喜欢上濮阳,慢慢对她有了很深的感情。我在这里有了收入,有了朋友,有了家庭,有了牵挂。每次外出归来,一踏上濮阳的土地,我就会感到分外亲切、舒服。
位于冀鲁豫三省交界处的濮阳,虽然区位优势十分明显,但是却在交通方面一直存在短板。我2003年刚到濮阳上班的时候,这里甚至没有高速,濮阳人开车外出,需要到新乡境内上高速。2004年11月份,濮阳交通迎来里程碑时刻。当年11月25日,濮鹤高速开通,濮阳才正式和中国高速网对接。近年来,随着大广、南林、濮范等高速全线贯通,濮阳已实现全境通高速。驾车从濮阳出发,在高速上奔驰8小时,即可到达第一故乡十堰。
除了公路,铁路也在不断给人惊喜。长期以来,濮阳人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不通火车。说来也巧,新中国成立后数次大的铁路线建设,都“完美”绕过濮阳,让濮阳一度成为河南省唯一一个不通火车的地级市。每次回老家,我都得乘大巴到安阳、郑州等地坐火车。每次和老家人说起濮阳不通火车,老家人都会惊奇地瞪大眼睛。是呀,在铁路网已十分发达、内地绝大多数地级市已有火车的情况下,一个地处中原的城市竟然一直没有火车,的确让人难以想象。坐着火车去远方,坐着火车回家乡,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和所有濮阳人共同的梦。
河南省委、省政府和濮阳市委、市政府早已感知到濮阳人民的期盼,并一直致力于推动火车到濮阳。2016年,郑州铁路局开通郑州至濮阳的火车,虽然在速度上慢如蜗牛,但还是让濮阳人兴奋异常。那天,我作为记者第一时间登上火车,体验坐着火车去远方的喜悦。此后每次回家,我也都会选择乘坐火车。
时间过得真快啊!从2016年郑州至濮阳的火车开通到现在,一晃六年过去了。也是在2016年,途经濮阳的济郑高铁,在省、市共同努力下,正式开工建设。从那时起,濮阳人开始掰着手指头,一遍遍计算着高铁何时开通。濮阳媒体版面上、朋友圈中,任何一个有关济郑高铁的消息,都会被刷屏。盼望着、盼望着,济郑高铁濮郑段终于在今年6月20日开通!那一天,我依然作为记者,前往高铁站采访。当复兴号列车载着濮阳人的梦想呼啸而去,我分明看到,许多人的眼眶里闪动着激动的泪水。坐着高铁去远方,这个梦,濮阳人盼了太久、等了太久。而今,高铁终于开到家门口,终于从家门口开到省会郑州、开到全国、开到更远的地方,我们怎能不喜极而泣?怎能不为家乡的变化、时代的变化而喝彩呢?
今年6月底,老家的侄女在高考中金榜题名,我和女儿坐着高铁回老家,为弟弟和侄女贺喜。我们上午从濮阳出发,下午就赶到了弟弟家,前后不超过6个小时。弟弟问为什么回来得这么快,我骄傲地说:“濮阳通高铁了,我们是坐着高铁回来的。”
是呀,濮阳通高铁了,这高铁把第一故乡和第二故乡的距离越拉越近;濮阳通高铁了,这是濮阳的进步、河南的进步,也是中国的进步、时代的进步;濮阳通高铁了,所有濮阳人,正在搭乘时代的高铁,在全面转型高质量发展的道路上阔步前行!袁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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