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盛产的太湖石名誉中外,因其形状怪异,且天然形成各种褶皱纹理,所以是作为观赏假山的最佳原材料。太湖石不但是历史之中的四大玩石之一,且多应用在皇家园林之中。曾有诗云:“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万古生幽石,铁索千寻取得来,奇形怪状谁得识。”;之所以提到这一首诗,是因为能体现太湖石采摘的难度,“铁索千寻”方能得到。采摘太湖石的方式就是采石人潜水探石,当发现后清除根部污泥,随后再将铁索绑住用大船拖动。
太湖石
古代船只的载量并不如现在,拉起一些并不算巨大的石头尚可,但当这一块石头高如楼房呢?宋徽宣和四年时就在太湖发现了一块巨型的太湖石,根据《华阳宫记》的描述:“独神运峰千百围,高六仞。”以及《宋史》的记载:“尝得太湖石,高四丈。”来进行对比,就能发现这一块石头的大小与小楼房无异。换算成现今的数据就是高度约15米,围度需要近百人牵手环绕。如此之大的石头,又是怎么运送和采摘的呢?一快巨石已经不易,何况如此之巨。但皇帝想要的,总有宵小之辈趁势巴结,这一巴结直接毁了宋王朝。
宋徽宗
先来看看宋徽宗有多么喜欢石头,宋徽宗对奇石的鉴赏自成一家,更是为了石头的观赏性而修建了华阳宫。以太湖石累积成山形成大景观,也是因为投其所好,才有了发现巨型太湖石的由来。《宋史》记载:“徽宗颇垂意花石,京讽勔语其父,密取浙中珍异以进。”;这里的“勔”指的就是朱勔和其父亲朱冲,两人因讨好蔡京而得幸面见宋徽宗,随后则四处采摘太湖石,作为讨好皇帝的筹码。
采摘太湖石不易,这一点宋徽宗也知道,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太湖石,宋徽宗默许了朱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宋史》记载:“帝嘉之。后岁岁增加,至政和中始极盛,舳舻相衔于淮、汴,号“花石纲”,置应奉局于苏,指取内帑如囊中物,每取以数十百万计。”;采摘石头的船只在淮、汴河水面上首尾相连,而支出的银两则是数十百万计算。为了石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朱家父子更是从中捞取油水。皇帝和朱家父子都得利于其中,而百姓则是苦不堪言。
蔡京
在《宋史·朱勔传》中用只言片语描述了百姓的惨状:“所贡物,豪夺渔取于民,毛发不少偿。士民家一石一木稍堪玩,即领健卒直入其家,用黄封表识,未即取,使护视之。微不谨,即被以大不恭罪。及发行,必彻屋挟墙以出。人不幸有一物小异,共指为不祥,唯恐芟夷之不速。民预是役者,中家悉破产,或鬻子女以供其须。”;短短一百零二个字却触目惊心,强取豪夺霸占民产,搬运石头时毁坏百姓房屋从不补偿。中产家庭全部破产,甚至要卖儿卖女来供应索求。
而当朱勔发现那块大太湖石时,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宋史》记载:载以巨舰,役夫数千人,所经州县,有拆水门、桥梁,凿城垣以过者。既至,赐名“神运昭功石”。;发动千人来拖动石头,在运输经过水门、桥梁时,则直接拆除或者凿开。可恨的是劳民伤财背后换来的是宋徽宗对石头的加封,赐名神运昭功石不说,还为这块石头加封,封为磐固侯。而这背后所付出的人力劳力,宋徽宗却丝毫不以为意。
宋徽宗
正是宋徽宗的默许态度,促成了朱勔的为霸一方。《宋史》记载:“所居直苏市中孙老桥,忽称诏,凡桥东西四至壤地室庐悉买赐予己,合数百家,期五日尽徙,郡吏逼逐,民嗟哭于路。”;百姓失去了土地和房屋,就连家都不知道在何处,俨然朱勔就成为了一个小朝廷。假传圣旨就是大罪,抢占房屋土地则又使得宋朝失去了民心。在宋徽宗得到“神运昭功石”时,正值北宋疆域最为辽阔的时候,所以称为是北宋盛世。北宋一直都失去燕云十六州,而在宋徽宗时期却通过外交手段收回故土,这也是为什么宋徽宗要将巨型太湖石称之为“神运昭功石”的原因。
方腊
然而在宋徽宗沉浸在盛世带来的荣耀同时,对朱勔的各种行为也忽视了。南方地区因为朱勔、蔡京等人的压榨,已经是民怨已久,更是爆发了各种武装反抗。但这一切并未伤及北宋根本,但千里堤坝毁于一穴,小小的蚂蚁都能挖挎一座堤坝,又何况是朱勔这样的大蛀虫呢?或许宋徽宗也想不到,就在不足四年之后,北宋遭遇了靖康之耻。《续资治通鉴》中记载:“时吴中困于朱勔花石之扰,比屋致怨。腊因民不忍,阴聚贫乏游手之徒,以朱勔为名,遂作乱。”
方腊以朱勔为由,提出诛朱勔的口号聚集了数万人起义,由于宋朝百姓一直都沉浸在盛世带来的欢乐之中,久未听闻金鼓声,所以当方腊四处征讨时,百姓束手待命,这也让方腊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终于是威胁到了北宋的稳定。这时候宋徽宗才如梦初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帝国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就如同“神运昭功石”一样,窟窿百出。不过宋徽宗依旧没有对送石头的人产生怀疑,只是停止了之后的“花石纲”。(宋朝纲指的是运输线路,这里指的是专门运输太湖石的线路。)
在平定叛乱之后,《宋史》记载:“然寇平,勔复得志,声焰熏灼。邪人秽夫,候门奴事,自直秘阁至殿学士,如欲可得,不附者旋踵罢去,时谓东南小朝廷。”;朱勔再一次得权得势,相比之前更是过犹不及。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可宋徽宗始终让洞留着。直到靖康之耻发生之后,看着宋朝江山成了千疮百孔,神运昭功石也无力回天时,喜欢奇石的宋徽宗得到了一片如太湖石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