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吕耶尔风光
复原乡村生活、让游客亲近自然，是瑞士乡村民众吸引游客的重要手段。
《环球》杂志记者/陈俊侠（发自日内瓦）
在山丘的斜坡上，一个村庄如一幅画般徐徐展开：一条长约200米的石头街道蜿蜒向上，将小村各家点缀着鲜花的店铺和住宅串联起来，常有艺人在两边弹奏演唱；街道尽头村子最高处矗立着一座中世纪城堡，这里据说住过19位伯爵；在村里任何一个地方抬头远望，都能看见阿尔卑斯山脉边缘地带起伏的丘陵，以及星星点点的木屋和三五成群的牛羊；走累了，随便走进一家餐厅，便可惬意地享用当地独具特色的奶酪火锅……这里，便是被称为瑞士最美村庄之一的格吕耶尔。
说起瑞士，很多人会立即想到日内瓦、洛桑、苏黎世、伯尔尼等知名城市。但是，当你到达格吕耶尔这样的地方，与大自然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你或许会由衷感叹——瑞士旅游的精华在乡村。
没金矿有“蓝矿”
瑞士是个小国，全国人口仅800多万；瑞士却是旅游大国，光徒步道全连起来就有十几万公里，其2018年旅游收入超过200亿美元，约占GDP的3%。瑞士风景的最大特点是纯自然，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碧蓝的湖水、布满绿草的山丘和白雪皑皑的雪峰。瑞士联邦议会国民院前议长安德烈·比尼翁曾对《环球》杂志记者说：“瑞士没有金矿，但有‘蓝矿’，那就是蓝色的湖泊。山丘和雪峰与湖水掩映，构成最好的旅游资源。”
格吕耶尔村不远处就有与它同名的湖泊，湖上常常可见白帆点点，周围山坡四季常青，成群的牛羊点缀其间。往高处走走，向西可见绵延百里的汝拉山脉，向东看则是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脉。春天可以来此踏青跑步，一边听着叮当的牛铃声一边呼吸新鲜空气；夏天可以来此泛舟休闲，日光浴晒够了就下水游个泳；秋天可以来此登山徒步，钻进密林与一些小动物不期而遇；冬天可以到附近山上滑雪，感受不同级别雪道的刺激……最令人激动的，还是这如仙境一般的四季美景，都是免费的。
在瑞士，像格吕耶尔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因特拉肯是其中最为中国人熟知的地名之一。因特拉肯意为“两湖之间”，其左右分别是被称为“上帝的左眼”和“上帝的右眼”的图恩湖和布里恩茨湖。一年四季，湖面上都是白帆迎风招展，抬头望，即是雪山。
从因特拉肯往南开车20公里，还有欧洲最高峰之一的少女峰。距少女峰不远，是整个阿尔卑斯山区最大的冰川——阿莱奇冰川。少女峰和阿莱奇冰川合并为一个大的景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当然，仅有雪峰和冰川是不够的，当地人还在周围山上因地制宜开辟了数十条难易程度各异的徒步线路，以及众多的滑雪场，每年吸引着数以百万计的游客前来旅游。
这些“景区”旅游从业者靠什么挣钱？收不收门票？
瑞士大部分国土由山地构成，随处所见皆是高山、丘陵、森林、草地、湖泊，绝大部分景区不可能设围栏，也不会收门票。旅游从业者只有想尽办法把游客吸引到“自己的地盘”上来，让他们购物、住宿、吃饭、乘坐特定的交通工具、享受各种服务等，即可获得满意的旅游收入。据统计，瑞士直接从事旅游服务行业的人超过3万，间接受益的人则更多。
以滑雪为例，瑞士雪场的收入主要靠两项：一个是缆车费，分日票和季票；另一个是出租滑雪服装器具，或提供教练辅导。雪场附近开有餐厅、旅馆、纪念品商店等。这些就是瑞士人最常见的旅游收入来源。
事实上，除了凯雅巧克力工厂那样让游客花15瑞郎（1瑞郎约合7.4元人民币）门票就可以吃饱巧克力的“少数模式”外，瑞士绝大部分景区主要就是靠上述几种模式盈利，门票在旅游收入中的占比几乎可忽略不计。
运动和知识给你补“能量”
光有蓝湖、青山、雪峰等美景并不够，旅游的意义还在于让人获得“能量”和满足感。运动和知识最能让人获得“能量”，瑞士旅游从业者在这两方面下了很多功夫。
仍以格吕耶尔为例，该地之所以成为旅游胜地，不只因为它本身就是“景”，还因为它推出了很多特色旅游项目。
格吕耶尔是瑞士著名的奶酪产地，一些当地人便开放奶酪工厂吸引游客。在这里，游客可以全面了解格吕耶尔奶酪是怎么生产出来的、有什么特色、有多少品种、如何品尝、有什么营养等。看着窗外碧绿的草场，聆听奶牛铃铛的清脆响声，在奶酪乳品香味的刺激下，游客大多会不由自主地掏钱买一些奶酪回家品尝或送人。
格吕耶尔还是瑞士传统风俗保留最好的地区之一。比如，每年秋季牛羊肥壮之时，附近的牧民会穿上传统服装，给牛羊戴上铃铛、插上五颜六色的花朵，赶着它们从高山草场上下来以示庆祝——这就是“赶牛下山节”（也称“归耕节”）。每到此时，游客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感受瑞士的“山民传统”，旅游收入自然就有了。
格吕耶尔地处湖泊和高山之间的丘陵地带，当地人就此设计了多条徒步和骑行路线。游客可以环湖骑行或在起伏的丘陵间远足，也可挑战险峰，自然乐此不疲。
因为距离凯雅巧克力工厂不远，附近设有快线列车直通工厂所在地，顺道做个“巧克力之旅”，也是不少游客来格吕耶尔旅游的重要原因。游客在这里可以学到几乎所有与巧克力有关的知识。
与格吕耶尔的“全能型”不同，温泉小镇洛伊克巴德偏重“运动”。洛伊克巴德温泉自然温度54℃，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曾是欧洲各国宫廷理疗的胜地。这里有所奥林匹克理疗医院，很多运动员来此通过温泉理疗改善身体状况。该地同时也是冬天滑雪、夏天徒步和骑行的绝佳地点。
同样位于阿尔卑斯山脉边缘地带的巴伦伯格则偏重“知识”。要想了解瑞士民俗，来此参观露天博物馆最合适。村民们在这里修建了约100座瑞士各地风格的建筑，展示旧时瑞士人的乡村生活、风俗习惯和各类手工作坊。当然，这里也是少数需要买票的景点之一。
总之，复原乡村生活、让游客亲近自然是瑞士乡村民众吸引游客的重要手段。当地人的目的，就是让游客可以方便地登山徒步、瞭望远山、听听牛铃、品品红酒、制作奶酪、采个葡萄、摘个樱桃，高兴了还可以亲自给奶牛挤奶。有了这些要素，旅游业自然就发展起来了。
政府扶持“荒年”渡关
瑞士乡村旅游火遍全球，是与瑞士政府和地方私营旅游部门合力推广分不开的。
瑞士华人旅游联合会会长李艺红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带领90多个旅行社的近百名代表在瑞士考察乡村旅游资源，向瑞士联邦铁路公司提出赞助申请，结果后者竟为考察团每人提供了一张价值700瑞郎的头等舱一周通票；阿莱奇冰川附近的酒店为考察团提供了免费住宿和晚餐；因特拉肯则提供了少女峰和格林德瓦尔德的免费登山车票……这些针对旅游业者的优惠行动背后，往往都有瑞士政府的支持。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瑞士国家旅游局经常给各类旅游企业广告资金支持，推广各地旅游资源。但是，旅游局不给企业现钱，而是给一定金额的代金券，让旅游企业在自己选定的媒体上做广告，媒体收到代金券后找地方政府换钱，这样就保证了专款专用。
一年四季，瑞士国家旅游局都会通过各种媒介在全世界孜孜不倦地分主题、分地区推广瑞士旅游。很多中国人正是通过瑞士国家旅游局的微博和公众号了解瑞士旅游信息的。这样的推广，将全世界的游客源源不断地吸引到瑞士，推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除上述“常规做法”外，瑞士政府还在一些特殊时期出台特殊政策扶持旅游业。2020年新冠病毒肆虐，瑞士各州纷纷向在国内旅行的民众发放现金优惠券，鼓励他们通过消费加速旅游业复苏。瑞士联邦议会则在5月通过了一项价值4000万瑞郎的旅游业援助法案，以支持旅游业的市场宣传活动。
疫情期间，各地政府还给旅游企业以税收减免等支持，旅游企业为渡过难关还可申请5年以上无息贷款或推迟3年偿还银行贷款。为吸引更多游客住宿，有的州在疫情最严重时规定游客住店仅需支付正常房费的1/3，其余部分由州政府补贴。还有的州政府与酒店及铁路公司合作，让在所在地区酒店过夜3晚以上的游客在当地免费乘坐火车。
为扶持旅游业，瑞士还创造了一套公私合营的模式。比如，少女峰要架设一条新缆车线，就邀请伯尔尼州和瓦莱州政府一起参与投资，在两个州政府出面担保的情况下，少女峰经营方很快就获得了银行贷款。项目建成后，有关收益由经营方和地方政府按股份比例分配。
在这些政策的扶持下，瑞士旅游从业者不仅在好年景有很多发展机会，在“荒年”也大多得以顺利渡过难关。
来源：2021年2月10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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