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昆仑山脚下,沥青路边,远远望去有几间矮矮的连在一处的红房子。在其间,有一位名为杨丽的女人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之久。房子四周除了高山与荒地外空无一物,偶尔会有人从此地经过,她便在路边招手示意,凭借行人留下的食物和水过活。她与昆仑山、与过客之间已然有一种浑然的默契。
昆仑所为何?
《史记·大宛传》中有云:"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寘,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从中可见昆仑所处之地极圣洁,因玉石多出而得名。
昆仑山又称为中国第一神山,位于新疆和西藏相交的边界,平均海拔约为5500到6000米之间。地势险峻,有诸多天险奇观。自古昆仑之界,就是一个神秘缥缈之处,无数神话故事就在此地诞生。包括我们所熟知《西游记》与《白蛇传》等。
在中国道教文化中,昆仑山则是"万山之祖"、"万神之乡"。如《山海经》中所言,相传在山里住着一位调和阴阳、统括真圣的道教正神。书中称其为"西王母",民间则多以"王母娘娘"来名之。
随着时代变迁,人们对于道教的信仰也越来越模糊。自然与科学接触得多了,便愈发认为神话故事实属缥缈。但正如前文所言,昆仑玉石多出,资源富饶,是国家进行西部开发的重点。可它天险诸多、气象万千,过路人想要安全通过并不是件易事。
杨丽的出现却让神话与现实并存,给予过客于雪域之中难得的温暖与心安。
杨丽为何人?
提到"昆仑女神",可能众人心中会自然浮现出一位美貌动人的妙龄女子的影子。她或许有着长长的黑发,身上穿着与昆仑一样雪白圣洁的裙子,静静注视着过往行人,默默给予祝福。
可实际的"昆仑女神"杨丽却叫人大跌眼镜。她身着一件暗色的厚袄子,那颜色太陈旧了,直叫人分不清是黑灰还是土黄。头顶着一个同样破旧的粉红色的帽子,但却是她全身唯一的"亮点"了。她的发型是最简单的短发,她的脸色像衣服一样暗沉,饱经高原风霜的容颜笑起来便是满脸的褶皱,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这样一位看似疯癫的中年女人却在昆仑山脚坚持生活了20年之久,她的存在早已与这亘古的昆仑融在一起,对于过往行人来说已是能够顺利通过青藏线的象征。
守山所为何?
自新中国建立以后,国家长久处于发展腾飞之中。随着扶贫工作的开展,无数家庭从农村走向城市、自大山走向平原,寻求致富之路。我们不禁有这样一个疑问:杨丽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偏做一缕清流究竟是何缘故。
其实,由于每每有车辆路经,她都会出来招手示意,不仅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政府也早已出面劝她搬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但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疯癫的中年妇女却拒绝了多次。
其原因据说有两个版本。其一,杨丽曾随丈夫来昆仑山为青藏线修路。不幸的是,天灾难测,在一次塌方事故后,丈夫便再也不见踪影。大概率会是被掩在落石之下,但杨丽却是不愿相信的。她于是就在这沥青路旁、昆仑山边扎根,等候丈夫归家。
其二,杨丽的儿子曾经在昆仑山当兵,却因为一次执勤不幸牺牲了。或许是接替儿子未完成的使命,她为他守护着绵延昆仑与过路行人,以他人所不解的方式默默奉献。
传言仅仅是传言,杨丽从未承认过哪种传言,尽管她常常以一种哀愁又混着希冀的目光眺望远方,在车辆经过时刹那间便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何对旁人而言并不重要,杨丽选择自己坚守这个支撑她二十余年的秘密,而不让它沦为他人的谈资、让在她心中本洁白的期望被染上世俗的颜色。
一位身着破旧的中年妇女在田埂上露出笑容是再普通不过了。但当她身处在人迹寥寥的昆仑山脚下,那张饱经风霜的笑脸上每一抹褶皱仿佛都有着故事。于我们这般看客而言,知晓这些就足够了吧。
人间自有温情在
以上所述多为杨丽与昆仑山的渊源,再来细思她与过路行人之间的缘分吧。
对于杨丽来说,尽管她有内心的坚守,在这片皑皑昆仑、寥寥昆仑山中过活得久了,难免会感到孤单寂寥。车辆的路径或许就是她单一生活中难得的不同。由此,她可以从中获得人间的温暖。
况且,倘若传言有一定的真实性,过路车辆何尝又不会是她的丈夫呢?尽管这对杨丽是件残忍的事,或许无数次充满希望的招手都不会是她如意的结果。但这也是教她无数次冲出红房子的动力之源。
对过路人来说,陌生的环境难免让人不安,更何况是地势险峻、人迹罕至的昆仑山下。而形状疯癫的女人热情的招手无疑是在诸多自然天险之中久违的福音、是山原荒地中仅存的慰藉。
久而久之,杨丽便成了过路旅人心中当之无愧的"昆仑女神"。他们总会在这几间红房子处停下前行的脚步,与杨丽做些简单的交谈。留下食物与水,祈求行程的安全顺利后,再次行车驶离。
渐渐地,杨丽的名声大了,有的旅客愿意不远千里来到昆仑山脚去见证她的坚持,与她合影一张作为到达昆仑的纪念。甚至是军车途径红房子处也会行礼以示对她多年坚守的尊敬。
在茫茫蓝天山地之间,或许更得见真情之可贵、更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互相给彼此支持与温暖,也是对人与人间缘分的珍视。
即使前路漫漫,你我选择也各不相同。或许你愿意固守心灵的一寸净土、或许你更向往踏上行程后未来的山花烂漫。但彼此若能有一朝相会,便应当珍惜眼前人,尽管日后再难重逢。
"昆仑女神"在几间小小的红房子里,她虽然没有动人的容貌、窈窕的身姿,但她不惧艰苦,仍将青春韶华奉献给了昆仑山。如果你也有一日途径昆仑山脚,请记得慢下脚步,与她做一些简短的交谈,珍惜这段难得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