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西班牙格拉纳达的长途汽车站,我按照沙发主Carlos写好的地址,打上一辆出租车,半小时后到了他家。他的家位于格拉纳达山顶阿尔拜辛老城区,风景绝美,从那里可以俯瞰全城,且和本地最著名的阿尔罕布拉宫隔山相望。
(Carlos租的房子可以很好地俯瞰全城)
找到他提前藏好的钥匙,我把行李放进屋里。看看表,才下午4点,我决定四周转转熟悉下环境。在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走了一会儿,我发现街道上所有的商店、酒吧、超市全都闭门谢客,整个小城安静极了,除了我的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半个人影都寻觅不到。
还没走多久我就已经觉得无聊,便悻悻地返回Carlos家,一个人无所事事坐在院子里看书等他。
(沙发主Carlos)
晚上7点,终于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出门办事的Carlos终于回来了,我也得以见到他的真身:今年28岁,来自小城萨拉曼卡,是一名职业摄影师,现在在格拉纳达度假顺便精进法语,准备日后去巴黎寻找新的机会。
我和Carlos坐在院子里聊天,看看表,时针不知不觉已经指向晚上8点,饥肠辘辘的我提议我俩共进晚餐。没想到,我的“合理要求”却让Carlos哈哈大笑:“现在去饭馆吃晚餐,实在是太早了,不仅这个点没人去,而且有的好饭馆还没开门。”
他的这番话让我大吃一惊,要知道,我是在一个严格遵守日常作息的家庭中长大:每天一定会准时在中午12点吃午餐,晚上6点吃晚餐。如果让我姥姥知道了,已经是晚上8点但晚饭还没着落,她不仅会和我一样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还会掰着手指头列出“作息不规律对身体有害”的一百个理由。
但是我此刻在西班牙,又是在传统文化保留较好的安达卢西亚地区,我知道,除了入乡随俗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这时Carlos提议先去老城走走,随后解决晚饭。我们走出院子没多久,只见外面的景致和下午已经完全不同了。小巷重又恢复了生机,大大小小的商店全都打开大门,街道上也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和Carlos讲述了我下午的经历,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和我说道:“我们西班牙人可是离不开午睡(siesta)的。”
(我在老城独自转悠,全城都在午睡)
事实上,午睡这个习惯最早源于古罗马。英文“午睡”(siesta)这个词也来自拉丁语“午时祷”(sexta)。罗马人把白天分成12个小时,他们会在第6个小时停止进食,放松休息,根据时差,第6个小时就是西班牙的下午1点(冬天)到3点(夏天)之间。于是这项起源于古罗马的日常生活习惯,就这样被西班牙人传承下来,发扬广大。
如今,午睡早已是许多西班牙人每天必做的事情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西班牙地处南欧,气候炎热,午睡不仅可以帮助他们避免一天中最热的时段,并且有助于提高效率,且工作时间也可以持续更久。
西班牙政府还曾经把午睡上升到法律层面,严格规定商店等场所对外营业的时间:一周营业不超过72小时,一年之内周日营业天数不超过8天。商家为了不触犯法律,也“迫不得已”要在一天之中停止营业几个小时。
(西班牙各类食物吃饱后确实可以造成“美食昏迷”)
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吃午饭在西班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通常需要持续至少两小时。想象一下,西班牙妈妈一早就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为全家烹饪午餐,通常它会包括小吃、头盘、汤、焗饭、甜品、开胃酒、咖啡……午饭时分,全家陆续从工作场所回到家中,围坐在桌边边吃边谈论着上午的所见所闻,聊到兴起,再喝上几杯葡萄酒或者桑格利亚水果酒助兴。一顿午饭吃上两小时甚至更久也就毫不奇怪了。不用想也知道,还有比酒足饭饱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更爽的事情吗?
(巴塞罗那沙发主抓紧小憩)
白天需要午睡,也是因为西班牙人晚上睡得太少:一方面,天性悠闲又有些懒散的性格,使得他们更喜欢下班后呆在户外放松,再加上太阳落山的时间也很晚,和朋友吃饭、喝酒,聊天,参加各种类型的聚会,狂欢通常能持续到凌晨两、三点,这使得他们不得不牺牲夜晚的睡眠时间;另一方面,西班牙人的时钟所指的时间与太阳时之间存在不同。当正午太阳升到最高时,大部分国家的时钟都会指向约12点,但西班牙的时钟却会指向13时或者14时——这种时钟与太阳时之间的差异始于二战期间。当时德国为了加强对被占领区的管理,要求这些地区均遵循柏林时间。尽管西班牙并不属于被占领区,但政府仍然下令将西班牙的时钟调快1小时。二战后,其他欧洲国家均调回了自己原来的时区,但是西班牙却没有。又由于欧洲普遍实行夏时制,每年3月底就进入夏令时,西班牙的时钟又会调后1小时,一下“损失”两小时,于是中午有较长的休息时间和晚吃晚睡的生活习惯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Carlos随后告诉我,在西班牙南部的大部分地区,午睡习惯保持得不错,但在北部,尤其是一些大城市,比如生活节奏快、生活压力大的巴塞罗那、马德里等,人们正在逐渐摒弃睡午觉的习惯——繁重的工作使得办公室白领没有时间更没有条件午睡。
这让我想到从小在姥姥姥爷家长大,深受他们生活习惯的影响,我不仅养成了极其规律的生活习惯,且午饭后也会睡上15-30分钟。只不过已经旅行了两个月,虽然舟车劳顿,但是每天的行程都不确定,自然一直和午睡无缘。
想到这里,我突然分外怀念饭后悠闲的小憩,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明天我也要在这里享受一次香甜的西班牙式午睡。
西班牙人习惯晚睡晚起,如何在西班牙“正确”旅行,Carlos建议可以这么做:
晚5点:到达一座城市,首先办好酒店入住手续,接下来在城里随意闲逛,如果感觉有点饿,可以走进路边的市场吃一些本地小吃。千万别放下行李就去找饭馆吃晚饭,因为真正好吃的饭馆还没开始营业。
晚7点:继续闲逛,可以去看看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或著名的美术馆、博物馆等,感受一下艺术和文化的熏陶。
晚9点:拉开了西班牙人民晚饭的序幕。
晚11点:别忘了感受一下城市的夜生活,可以问问酒店伙计附近最好的酒吧在哪里,11点半是西班牙泡吧的最佳时间。
凌晨1点:如果感觉还不困,可以换个酒吧继续喝,要知道很多酒吧开到3点才结束营业。
凌晨3点:这时候可以考虑回旅馆睡觉了。
早晨9点:起床,查阅攻略书或app,看附近哪里有好吃的西班牙式早午餐,确定好目的地后,洗个慢吞吞的热水澡,然后精神抖擞出门迎接新的一天。
上午11点:刚刚吃过早午餐还不饿,继续在城市里探索,不要错过必看的景点。
下午1点——2点半:这段时间是西班牙人民吃午饭的时间,找一家本地人喜欢去的饭馆,点上一些特色美食。都走了一上午了,是时候休息放松一下了。千万别逛景点逛到忘记时间,否则当你饥肠辘辘的时候会发现所有的饭馆都关了。不好意思,午睡时间到了。
下午3点:吃饱喝足,回到旅馆美美睡上一觉,只有睡了才知道西班牙式siesta有多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