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瓷器的人,都愿意到景德镇转转。
如今的景德镇,有媲美北京798的陶溪川、有周末学生创意集市、有仿古街、有古窑、有夜市…名副其实瓷器之天下。
(某艺术家景泰蓝绘制的大都会作品半成品)
景德镇的瓷器,你可以看,可以摸,但是想要亲手在胚胎上画几笔,再烧出个青花来,可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实现的了。幸亏我有缘分,跟随一对艺术家夫妇来景德镇,让一切变为可能。这对夫妻,十年前第一次和朋友到景德镇,本是来旅游,却从此改变了人生。艺术家的敏锐和感知,让他们深深爱上了这里,从那以后,每年都要到景德镇住上一两个月,静心创作,把自己的作品变成艺术品或商品。
第一年,他们没有任何门路,也只能像普通游客一样只是看看摸摸而已,后来,慢慢有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开始有机会画瓷,有了烧制自己作品的窑,再后来,朋友们纷纷慕名而来,在他们用十年时间开拓的良好环境下体验“碰瓷”的乐趣。
(周末集市)
景德镇瓷器厂划分清晰,分工明确,艺术家夫妻的阵地,是负责给成品胚胎上釉和烧制的工厂,只要他们在景德镇,工厂主人都会把自己的工作室让给他们无偿使用,这里便暂时成了我们的小天下。
工厂不同于景德镇古窑。古窑是供游人参观的场所,在那里虽然可以看到瓷器从泥土到成品的全过程,但毕竟以游客为中心,除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外,因其用途主要是展现,让游客了解烧瓷过程,所以跟真正的工厂比,规模也小了很多。工厂则是接了订单真真正正生产生活用品或艺术品的地方,场面宏大。一走进车间,我就被震撼到了。各种形状的胚胎,按照模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排排架子上,胚胎为乳白色,就像一个个刚出水的二八姑娘,水灵灵地站在那里,等待你给她们穿上不同的服装,浴火重生后,脱胎换骨,成为不同的产品,多像人生。
(打磨小王子)
(陶瓷工厂货架)
(景德镇798—陶溪川)
(景德镇周末学生创意市场)
车间里还有各种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工序,工人们听着音乐做工,是不是心情愉悦的人做出来的产品都会别样美?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最辛苦的应该是一个打磨的小伙子,一个个胚胎经过他的手变得光润水滑,小伙子很帅气,戴着大大的口罩。艺术家姐姐张老师跟我说不要小看这个小伙子,人家有好几套房子,而且这种手艺人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收入越高。我是真心佩服小伙子的手艺的,但是内心里总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我们每天高喊什么PM2.5,他每时每刻吸入的不正是不可吸收不可排泄的胚胎粉尘颗粒吗?《人鬼情未了》中制胚的浪漫,是艺术,不是生活。
(手艺人)
(景德镇某陶瓷工厂内认真手绘的工人)
(景德镇雕塑瓷厂一条街)
书归正传,第一次碰瓷,难免小心翼翼。盘子,是最容易上手的画瓷器皿,但也不是拿来就画的,要先给胚胎补水,补水的作用有两个,一是去掉胚胎上的浮灰,二是滋润胚胎,像不像少女先洗脸再化妆?准备好胚胎后,用铅笔先画草图,画得不好的地方,可以用面巾纸擦掉,即使擦不净,出窑后也不会有铅笔的印痕。用铅笔构好图后,就可以上彩了。所谓上彩,就是用毛笔,沾了色料,勾勒自己的画作。色料有很多种,传统青花的色料,是深灰色。陶瓷产品,还有釉上、釉中、釉下之分,像我这种直接画在胚胎上经过施釉烧制出来的成品就是釉下,釉下的瓷器摸起来比较平滑,一般日用品都选择釉下;在釉下的基础上再画一遍烧出来的称为釉中,釉中的画是不能修改的,对我这种初级入门者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工艺;釉上,顾名思义,就是把画画在釉上再烧制,特点是色彩绚丽。一般釉上能够摸到图案的纹路,据说长期使用釉上的餐具对人体有害,但是景德镇人不这么认为,他们的理论是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毒,对人体根本够不成威胁。
无论釉上釉下,都需要画瓷。胚胎的形状,是瓷器的身体,画,是瓷器的魂,手工作画,则是把绘画者的灵气赋予瓷器的过程。想要出好的作品,烧出能够称为艺术品的瓷器,一定是要静下心来,把自己融入到画中的。
景德镇几天,我在张老师的指点下画了几个盘子,对画瓷有了初步理解,从此,手工绘画出来的优美的瓷器,多贵我都会觉得它物有所值,对于作者而言,那就像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有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