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朱自清只身一人来到浙江临海教书,住在紫阳街,在此创作了《匆匆》《毁灭》等名篇。出于对先生的尊崇,我慕名来到临海寻访游玩。
紫阳街商铺林立,两层高的木结构建筑带有明显的明清遗风,斑驳的色泽中涂满历史沧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坊”,悟真坊、奉仙坊、清河坊、永靖坊……光看名字,就能猜测出内里蕴含丰富故事。街上随处有老人安坐轻谈,正如朱自清所言,他们“朴实得与自然一样”。这既是商街,也是他们的家。
朱自清在《致S兄的一封信》中提到,他最爱的是紫藤花,还亲手栽种了一棵。这使他在平淡的日子里寻觅出浪漫,一时忘了烦恼。所以,朱自清说临海“永远不能忘记”。为了记住这些“不能忘记的”,当地在紫阳街开设了朱自清纪念馆。馆内摆设的“教室”“书房”,一下子把人拉进朱自清当年工作的场景。看了朱自清的著作和手迹后,再端详先生的黑白头像,那眼神里的真诚直逼人心,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忘却“真、善、美”。
朱自清旧居
朱自清在紫阳街待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回忆里始终有它。都说怀念一个地方,是胃里留有那里的刻痕。紫阳街上美食众多,朱自清品尝过的麦虾最有名。面粉加水拌成糊,用菜刀顺容器口将糊一刀刀刮下锅。粉糊下锅后既不像面条,又不是粉块,而是形似一只只弯弯的虾,故名“麦虾”。麦虾汤里加入咸肉丝、笋丝、青菜,以及鲜虾等海鲜。如此主副混搭,山珍与海鲜皆而有之。趁热喝一口,滋味鲜香,夹一只“麦虾”,筋道醇实。半碗下肚,紧缩一夜的肠胃舒展开来。餐后,泡一杯“羊岩勾青”。茶叶脆嫩,汤色清澈。仅闻一下,清香扑鼻而进。闲暇之余,我环顾四周,临海市民或麦饼,或糟羹,或汤包,三五成群,悠哉慢品,既烟火又斯文。看来这“千年台州府,满街文化人”的雅称,的确名不虚传。
我还对当地名吃“蛋清羊尾”青睐有加。相传该小吃曾入选清廷宫宴。面粉包裹豆沙丸子下锅油炸,蘸糖吃,软酥香喷。诗人舒婷很喜欢这外形与羊尾极其相似的美食,吃时“唇齿来不及盘点个中真谛,嗓子眼已经彻底没收了”。可见在美食面前,诗人也置淑女形象于不顾了。
朱自清在临海期间,曾经上北固山爬坡听风,在望江楼看浮桥,还去看天、看雪、看梨花、看柳色。这样的日子,至今都让人觉得浪漫。不远处的江南长城号称“雄镇东南”,被誉为北方明长城的“师范”和“蓝本”。戚继光驻守此地时,改进和加强了城墙,创下九战九捷的辉煌战绩。我登过北京八达岭长城。如果说北方长城雄浑辽远,那么临海长城则显得灵气娟秀。我从揽胜门起步,沿着北固山一路前进,沿途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往远处看,灵江逶迤曲流,水过无声,还有那朱自清笔下“低低的、小小的、绿绿的田亩”。伫立在长城和北固山上,不由得生出“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怀古情思。我想,面对大片大片的晚霞,伤怀不请自来,朱自清也会更加牵挂远方的亲人和磨难的祖国吧。
入夜,紫阳街东侧的东湖水波不兴,整个城市的喧闹似乎被按在水底,被鱼吞吃,被茂密的水草淹没了。走在朱自清走过的水阁上,微风吹来,几分醉人。我穿过半勾亭,进入樵云阁,又拐入琪水园,眼前豁然开阔,只见大片灯笼闪着亮光,映红了古城墙,也将这份喜气传染给了我。再回头看经过的通幽曲径,好像生活种种,不管多么磨难,最终都会过去,美好不期而至,正如《匆匆》中所写:“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
对于临海,尽管只有匆匆一天,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我却期待着还有下一次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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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图丨台州府城微信公众号
编辑丨李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