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金寨喝酒
——有关金寨方言的故事
作者:陈 钧
写到这个题目,心里就莫名有一股冲动。国庆长假来了,那些在外打拼的游子们,今年回不回老家?一想到这,眼前就出现这样一幕场景:满堂亲朋、三五发小,在小院、在稻床、在堂屋,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话天上,一起追忆那些难忘的光辉岁月。
那天,在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这样一张图片,六安话,“有一种开始叫头上来,有一种结束叫末了......”一听,这和老家的金寨话也如出一辙,都是一个版本。话说回来了,六安到金寨,也就几十公里的距离,包括到叶集、到霍邱、到河南商城、固始,到湖北英山、罗田、麻城,有些方言有的还真是三省通吃。于时,我想起了有关金寨方言的几个故事。
我不由地想起刚当兵的时候,1991年的冬天,我第一次跨省出远门。到了部队,发现我们的接兵干部就和我们在一个营区大院。是他把我们从安徽接过来的,因此见面自然多了几分亲切。
有一次聊天,他一开始不惜笔墨地称赞金寨县城的美丽,街道干净整洁;街上行人,尤其是女孩子打扮得新潮又时髦。他不知道的是,他去的地方后来成了全国文明县城。还有,90年代金寨丝绸正方兴未艾,县城的好几个大厂是24小时机器轰鸣,还有数千名正值青春年华的美女。哪个小姑娘们上街不打扮得花枝招展。山美水美人美,自然不足为奇。
转了一圈,领导最后说他有个疑问,然后他说了一句英语“KAO S",然后问我啥意思。
“KAO S",老家难道还有人说英文?我听了一遍说不明白,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一头雾水。
最后,他解释说,我感觉你们老家的男女老少都爱说这个,他比划了一下,举例说明:比如我出门忘带钥匙了,我上街忘记带钱包了,然后,就会来这一句。听到这,我不假思索地问,你说的是不是“靠死”啊?
对对对,领导高兴地直拍手,就是他了!我在金寨呆了40天,今天终于找到答案了!那时我倒想说,这只是冰山一角,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今天就给你整几个!
1、一磨
老表的老家在白塔畈,这是官方称呼。原来又叫白大,至于哪个称呼正宗,现在无从考评。我只知道我们自小到大,一直都叫的是白大。曾经有山里面有人称呼白大人为“老侉”,因为他们的方言和霍邱、叶集一带有一拼,至少他们之间说话无障碍。
话说老表有一年到北京旅游,首都的大巴车在京城走街转巷,几个来回就把老表给转晕了。从景点回到大巴车,老表想知道人在何处,离住的宾馆有多远?于是,他就操着“金普话”很认真地问导游:“导游小姐,请问,这是哪一磨?”把美女小姐姐直接问趴下了,不知道咱金寨老表说的啥。解释了半天才明白。要我说,老表还真能磨!
2、老鸹
不知大家发现没有,金寨人、六安人,甚至许多安徽人,念“二”时,发音都是“啊”。当新兵时,部队组织看电影,一位营长报告:“我们“啊(二)营实到300人”。我当时就想,这人搞不好是安徽人。一打听,果不其然,肥西的。你还真别不信,看前两天的丰收节电视节目,安徽电视台的主持人就在现场解说“今天是啊零啊啊年9月23日”。明天你留意一下,老家人只要一念“二”,总会不自觉地张大嘴巴,就是这个味。
我当兵时,有位金寨老乡就是如此。当时在新兵连集训,他个子高,正好排第二。部队集合时,只要班长一说“报数”,到他时,他总是张着大嘴,长啸一声“啊”,每次总引来一片笑声。
于是,这位老乡多了一个外号叫“老鸹”,只有这种鸟整天“啊、啊”地叫个不停。
“老鸹”后来还混的不错,上了军校,干到了中校,最后副团职务转业到了地方。
3、到金寨喝酒
来个重量级的!话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是计划经济,交通闭塞。既无高速,也无高铁。人们出行火车是绿皮车,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大巴车。
跑省城的大巴车,一般在前挡风玻璃上都放有几块大牌子,写着“金寨、霍山、六安”的字样。我知道原来合肥跑六安的大巴车上,下面几个县的牌子他都有,你想到哪他随时换。揽客时,大巴车停在车站,那些驾驶员、跟车的、售票的就拦在车站外扯着嗓子吆喝:“到淮南的、到六安的!”。
有一位外地游客,第一次来合肥,不知道哪里好玩,就是想四处转转。
刚下火车,就听到车站外一群人在吆喝,这边在喊“到金寨-喝酒”!那边在喊“到阜阳-解手”!这位游客好生激动,哇,这金寨人真是太热情,一下车就喊我去喝酒!还有,这安徽北方人也有点太那个,到阜阳去解手,那得多远啦?盛情难却,我还是到金寨喝酒吧!
殊不知,在金寨方言里,“霍邱”向来说成是“喝邱”,而阜阳的“解手”,那是“界首”。
4、旧的
那天和一位上海的哥哥一起吃饭,他和我讲了这个故事。十几年前,他到金寨朋友家去玩,朋友家住在全军乡熊家河。
那些年,全军到铁冲还是土路,路面窄、灰尘多,那天又赶上下雨,一路泥泞,到了熊家河,这位哥哥新买的“本田”甩了一车泥巴。
到了朋友家,哥哥看到一车的泥巴,就怜惜地对朋友两口子说:“唉,甩了一车的泥巴,我刚接的车呀!”
嫂子客气,附和着一句:“旧的”。 朋友的老婆,他叫嫂子。
“旧的?可能是车太脏了,嫂子以为我骗他呢!”。于是,这位哥哥提了一大桶水,一点点地冲洗,把车上的泥巴给冲干净了。然后又问:“嫂子你看,现在像新车了吧?”
嫂子又来了一句:“旧的”。
真是奇怪,我明明刚买9天的新车,嫂子怎么老说是旧的呢?是不是因为车上有水迹?上海哥哥一不做二不休,又找来一块抹布,一点点地把水全擦干。干完这些,再问嫂子:“这现在是新车了吧”?
嫂子还是那句:“旧的”。
忙乎了半天,最后才知道,嫂子说的是“就的”!
5、屌形样
我当兵的时候,我们营有个江苏的战友曾经问我:“你们金寨老乡一见面,张嘴闭嘴总爱说一句“屌形样”,这个屌形样,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没听明白。他慢慢解释说,例如你累了,饿了,冷了,热了,就听你们说“冷的 屌形样,热的屌形样”。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知道他口中的“掉下”指的是啥,那是(diao xin yang),我就故意装糊涂不告诉他,就跟他说,这个嘛表示程度。要想知道意思,必须身临其境才行。
后来,退伍后有一年他来金寨做客。战友相聚,自然是美酒伺候,管饱。第二天,他坐在宾馆床上有气无力地跟我们说:“你们真是海量,我昨晚醉得屌形样......”
6、搁罗气
李老头家住皖鄂交界的斑竹园,20年前,家里的大侄子求得功名,在京城落了户。这大侄子上学时家庭困难,老李对侄子一家没少接济。侄子很感恩,在京城安了家,就接老伯过去玩玩。
那年侄子家里刚装修不久。老李上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满头大汗,一脸懊恼地对侄子说:“你们家茅茨的灯要换,人在里面都睁不开眼”。你瞧瞧,说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汗。
不会的呀?大侄子心生疑问,进去一看,我的乖哟,这老人家浴霸灯开着当照明呢。
大侄子忍着笑耐心地指导老伯。老李出了一身臭汗,知道自己弄错了开关,郁闷地来了句:“真是搁罗气!”。
侄媳妇听见后,偷偷地问夫君,“刚才大伯是不是生气了?大侄子回答说:“没有吧,在哪看出来的?”。
侄媳妇说:“我刚听老伯说什么搁罗气,他是不是真生气了?” 其实,搁罗气是啥,我也说不清。
7、你族什么族
我有个老乡是个人才。当兵时只有16岁,虽说年龄小,可在家就有混社会的经历。一晃三年过去,眼看着退伍倒计时了,老兵也有了自己的性格。 那天全连集合,连值班干部集合部队。一百来号人,手里都拿着小凳,队伍齐刷刷地站在操场上等着训话。
这时,连长看到后面有人竟坐下去了。于是就问:“这后面是谁,怎么都坐下去了?”
大家一起扭回头去看,尤其是新兵,更是好奇,谁这么大胆子?
偷懒被发现了,老乡闹了个大红脸。虽说是老兵,可一天不退伍,就还是个兵,于是又乖乖地站起来。
老兵们看到无所谓,平时知道他的。可让新兵们看的,这老乡有点发毛。于是,他恼怒地向前方呵斥:“族什么族?小心我lei你!”
一句话把同志们全给整迷糊了。后来,有个新同志专门跑来问我:“班长,你们那族是个什么东西?”
8、寒蛋
家住青山的小汪帅哥出门打工几年,带回个湖南的媳妇。小两口成家后,没有再出门,就在老家创业。湖南妹子刚来时,听老家人说话还有点困难,这不,半年不到,就成了“本地通”,金寨话说的一溜一溜的,你讲什么她都懂。
那天,小汪的两个远房老表到邻村喝喜酒。晚上酒席散了,天也不早了。有个老表第二天一早有事,就寻思着晚上赶回去。于是两人就来到小汪家,想借小汪的摩托车。
小汪一看这两人的阵势,就一口拒绝。一是摩托车是媳妇给买的,她同不同意还两说呢。还是,两个人刚喝了酒,这是酒驾,路上再要是出个岔子算谁的呢?他当然不同意。
“你真寒蛋!”两个老表你一句我一句,悻悻不乐地走了。
第二天,小汪推车准备去上班,媳妇忙不迭地递过来一件风衣,说:“以后出门多穿件衣服”。
“怎搞滴?”小汪不解,这正是大夏天。
媳妇道:“昨晚听你家亲戚说,你有点寒蛋!”
我有平台,你有故事?
就算晚一点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欢迎关注平台,底部可以留言
来都来了,点个在看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