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的一天黄昏,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站在临安青山的大地上,目送一支溪流消失在两山之间,望杭州蜿蜒而去。这个人就是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这一年是公元1636年。
诗酒趁年华,感觉老之将至,徐霞客开启了生命中最后一次旅行。这一天是出门半月之余从余杭进入临安,他把自己的游踪和所见所闻写进他的《浙游日记》:自余杭南门桥得担夫,出西门,沿苕溪北岸行。十里,丁桥铺。又十里,渡马桥,则余杭、临安之界也。其北可达径山。又二里为青山,居市甚盛。溪山渐合,又有二尖峰屏峙。一名紫薇,一名大山。
这里的紫薇和大山,也许就是现在的姥山和公山,是临安和杭州不能替代的重要水口。是年五十岁的徐霞客,对山川地理基本举一反三,耳熟能详,一眼就能把它看穿。溪山渐合,也许就是他对公山和姥山地理位置的精要观察和描述。暮色中,两座山因一条溪流慢慢地弥合在一起,最后融为一体,仿佛徐霞客已经看见了三百多年以后,这一带高峡出平湖的绝美胜境,知微显著,运筹未来。
公山和姥山,不仅仅是临安到杭州的重要水口,也是临安作为天目山区和杭嘉湖平原地形地貌的“分水岭”。杭嘉湖平原平均海拔才十几米,西出杭州进入青山后,海拔陡然上升,临安境内的青山至昌化腹地,更是山峦起伏,峭壁如削,当峰峦的波涛汹涌而来时,人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理意义带来的心灵震撼。
公山和姥山,像两个相爱不得的恋人,一个在水之南,一个在水之北,能相见,难入怀,咫尺天涯,还因此承载了一个磨石郎与南苕公主的爱情传说。磨石郎是青山当地的一个石匠,专做磨刀石,南苕公主是太湖龙王的女儿,本来,这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美丽任性的南苕公主,一来想去太湖源头的临安看看自己生命出发的地方,二来不满父王把自己许配给太湖的富豪老鼠精,出来散散心,途中就遇见了磨石郎,并为他的朴实和英俊迷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私下和磨石郎结为夫妻。仙界方一日,尘世已千年,当太湖龙王携老鼠精找到南苕公主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已经有了可爱的女儿。老鼠精气急败坏,一把夺过孩子摔在地。磨石郎飞出一块大磨石,把老鼠精压在下面,成了以后的老鼠山。龙王大怒,使出龙头拐杖让磨石郎定身不动,喷之以火,南苕公主则以飞蛾扑火之势,飞向磨石郎,欲同归于尽。说时迟那时快,龙王飞使出龙头拐杖阻挡,结果南苕公主化身北边姥山,磨石郎化身南边的公山,龙王的拐杖就成了南苕溪,生生地把一对情侣隔绝在河流的两岸。
1958年到1964年,时来运转,公山和姥山迎来重逢的契机,这真是老天无情,人间有爱。为确保杭州及西险大塘安全,1958年12月18日,青山水库工程破土动工,大坝的坝址,就选在公山和姥山之间。1960年4月,大坝堵口截流成功,被溪流所隔分别经年的公山和姥山,终于重逢相拥。青山水库大坝长575米,坝宽10米,坝顶高程36.26米,像公山和姥山各自伸出的手臂,紧紧握在一起。1964年4月,青山水库工程竣工并投入使用,作为东苕溪上游防洪骨干工程,多年来有效地控制了天目山区洪水,直接保护杭嘉湖地区的防洪安全,同时还充分发挥了灌溉、供水、改善下游水环境等功能,社会和经济效能显著,公山和姥山,不仅爱情圆满,也成了临安和杭州人民幸福的守护神。
已故临安学者、作家和诗人蔡涉老师在编纂《青山湖志》时,把公山和姥山列入青山湖十景之一,冠名“侣山抱珠”,并深情诗咏:历尽分离苦,公山、姥山终成侣,挽坝抱明珠。公山和姥山,俨然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经典。青山湖上有相思岛,青山湖底有钱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吟诵;水上森林里落羽杉的雄和池杉的秀,篮球巨星姚明和叶莉选择在青山湖拍婚纱照……青山湖,爱情的湖,临安籍歌手胡晓娥的原创歌曲《爱在青山湖》,更是把青山湖的爱,渲染得淋漓尽致——
山是青的山,湖是绿的湖
湖光山色,鹭鸟渔舟
那一片水上森林
像一块碧玉,浮在湖的清波
山是爱的山,湖是心的湖
山湖之间,谁在等候
那一年陌上花开
谁的情书,打马从湖底走过
啊,爱在青山湖,爱在青山湖
千年之前,千年以后
等你等我也等风
鸟是相思鸟,树是爱情树
公山姥山,守望相助
那一湾盈盈碧水
阻不断,蒹葭苍苍你侬我侬
岛是太阳岛,湾是月亮湾
琴山鹤山,琴瑟相和
那一片琴山蓝湾
容得下,日升月落天长地久
啊,爱在青山湖,爱在青山湖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等你等我也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