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5年了,如果你问我对莱比锡的印象如何,我可能会说"那天下了雨"。作为一个游人花了半天或一天的时间经过某座城。无论它多大还是多小,多数人只能说它"好玩"、"不好玩"。没有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不足以评价一个地方。我是个坦白的人,一般只对人说那里我去的时候天气怎样。因为这确实是我对那次旅行最突出的印象:阴天、晴天、雨天、酷暑、严寒,绝对是旅行中最影响心情的。
那天,我是从布拉格坐火车前往莱比锡。早上十点多钟,在布拉格城郊的国际火车站等车,站台上已经聚满了德国人,都等着火车来把他们带回柏林或德累斯顿,车站正好位于哥廷根和德累斯顿之间。那天火车整整迟到了45分钟,耐心极好的德国人也开始探头探脑起来。
坐上迟到的列车,大约五个小时左右,来到莱比锡,这个曾经有"小巴黎"之称的地方。Leipzig这个名字据说来自斯拉夫语,意思是酸橙树。现在的人口大概是60万,在东德原是第二大城市。
不过莱比锡第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它的历史文化名胜,而是它的火车站。没去过莱比锡不会想象到世界上有这么恢弘而且有意思的火车站。26个车道的火车站,庞大。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座火车站还拥有上下两层百货商店,上百家商铺。虽说像柏林中央车站那样的大型火车站也有商店,但都是"店在站中",只有莱比锡火车站本末倒置,"站在店中"。所以在这里的离奇体验是,背着包一下火车站,就像走进了商场马上可以投入购物血拼的状态。
我们还真的在火车站兼商场里转了半天不是因为购物,而是因为迷路了。我们干脆在火车站里吃了午餐,然后趴在楼上的栏杆边看了一会车站中央一个打击乐队的演奏,这个活动的标题叫"巴赫在火车站"。
走出火车站,才发现巴赫的头像宣传画,挂满了莱比锡的街头。巴赫就像在这座城市复活了一样,从火车站到广场、从音乐厅到教堂,到处都是巴赫的音乐声,连街头表演的小女生都在吹奏巴赫。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从1723年起一直担任莱比锡圣托马斯教堂的唱诗班指挥。1750年巴赫在这里去世,留下未完成的遗稿《赋格的艺术》。巴赫之于莱比锡,相当于歌德之于魏玛。
从火车站走出来,一个新旧融合、多姿多彩的莱比锡就在眼前。穿过两条街,就可以直走到老市政厅所在的广场。老市政厅是个很有意思的建筑,有着历史悠久的拱廊,和一个傲然独立的钟楼。我们到广场时,天骤然下雨,一时间莱比锡街头突然冷清下来,众人纷纷躲在商场里或者长廊上。
等雨渐小,我们重新走上街头,略有失望。除了一座金色花纹装饰的白色老证券交易所让人耳目一新之外,其他建筑都平平,或许刚从布拉格回来,有些审美疲劳。重新认识莱比锡,是看见一位衣着整齐的中年男子撑着伞从圣托马斯教堂走过去,远看那把伞上一圈一圈的蝌蚪文,走近竟然是乐谱。可见音乐已在莱比锡血脉中流淌着了。
有两座教堂是莱比锡必须去的。其中一座是圣尼古拉教堂,这里的内部装饰令人惊艳柱子如棕榈树一样,甜美的绿色在穹顶张开如树叶。另外一座是圣托马斯教堂,在教堂内部有巴赫的铜幕,许多游客都在这里献花和拍照圣托马斯教堂的穹顶也非常有特色,是红色卷须般的拱门一样,在屋顶交叉形成花朵状。
莱比锡的雨忽大忽小,就是不停。但好在我们躲进了圣托马斯教堂。更好的是,我们坐在这里听到了管风琴。大概是因为晚上要演出乐师们在午后进行了排练,有一些老者坐在条凳上,和我们一样闭着眼睛聆听。这一个小时,是莱比锡赐给我们的最好的时光,让我们体会到巴赫音乐的神圣感,仿佛让人从匆忙的世俗中停顿下来。
走出来,雨停了。傍晚坐上去往柏林的火车,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身上,甚至有点沐浴在管风琴乐曲之中的感受。
作者:卫西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