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可以露营、溯溪、游泳,更能美美打卡拍照的小众戏水地火爆网络。彭州山洪导致龙槽沟游客死伤事件发生后,大家的安全防范意识会提高吗?我们联合蓝天救援队实地探访了浙江台州仙居的几个种草热门地。
浙江仙居淡竹乡,永安溪穿境而过。绵延20多公里的山间公路白龙线边,五六个河滩成为了网红打卡点。翡翠水、玻璃水、果冻水,人气博主们纷纷显示出修辞手法的极高造诣。真是一路凉风十八里啊,虽然身在40多度的上海,熊啵啵的心啊,已经投入那一汪碧水,邂逅了穿泳装的姑娘。
驱车四个多小时,仙居淡竹乡的龙潭头村到了!社交平台上属这里人气最旺,也是一众打卡点里最上游的位置。
刚见到河滩,作为文坛一霸的熊啵啵当场背诵起九年制义务教育里著名的游记,“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 “下见小潭,水尤清冽”。
通往小石潭的路又陡又窄,只能一个人通过,很不好走,政府部门在这里立起了警示牌:“危险水域,请勿靠近”。但警示阻拦不了爱美的心,桨板和泳装是标配,架起手机就是姑娘们的show time。20平米的水潭里,三四十人在游泳,既有老人,也有娃娃,竟然还有人在这里搓澡,让熊啵啵想到了洗浴中心。
蓝天救援队队员告诉我们,这里的地形和彭州龙槽沟比较像,都位于两山之间,河道狭窄,两岸没有宽阔地域。如果山洪来袭,刚才的小路就是唯一逃生路。潭水的其他两边都是防洪垒的石坝,非常陡峭,很难爬上去。如果洪水洪峰来还是很危险的,这里将是第一时间能淹没的地方。
在另一个热门打卡点——冯科头村,河滩水流显得更加平缓,水质也更清澈透亮。
游客们喜欢在这里搭起天幕避暑,喝茶吃西瓜,但这里同样竖着“危险水域,请勿靠近”的警示牌。蓝天救援队队员说,这主要是因为水岸距离公路隔着50米的河滩,滩上满是嶙峋巨石。一旦有险情,穿越河滩跑上公路,难度系数非常大。
为了更好展示,熊啵啵做了一个从河岸逃到公路求生的模拟演示,进行了计时,一共用时40秒。蓝天救援队的队员告诉我们,成年人从岸边跑到公路上要用40秒的时间,小孩和年龄稍大的人,40秒是跑不上来的,更何况还要从水里先爬出来。像四川发大水,40秒不到,人就被吞没了。
河滩石头间有的缝隙很大、结构松散,容易踩空或者崴脚。游客们大都听闻了彭州山洪的消息,但都觉得悲剧不会在身边降临。比如,有人认为晴天不会有山洪。其实虽然天气晴朗,但当上游下雨,雨水在山体盛不下水的时候,就会一下子爆发出来。
有人觉得戴着救生圈就能化险为夷,但人翻身了以后,泳圈间隙过大的话,很容易脱手。而且戴着救生圈,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游不快,无法逃生。
2015年,国家标准就对帐篷露营地的选址作出明确指引,要求避开滑坡、洪水、巨浪、高压线、雷电多发区等易发生自然灾害的地段,以及存在有害动植物或生态脆弱的区域。熊啵啵建议不具备足够的户外风险意识和野外生存经验的人,要对未开发的荒野地带出游更慎重。
在这次和蓝天救援队的联合探访中,我们发现大家对野外游泳也要提高防范意识。比如龙潭头村的那个小石潭,我们目睹了一个小姐姐潜泳呛水。另一个小姐姐上桨板未遂,因为水太冷而感觉身体疼痛。
小石潭的水看着很浅很清,但其实玄机暗伏。在蓝天救援队队员的保护下,熊啵啵做了一次体验。这个水还是有点冰的,大概10多度吧。如果在大热天的中午,看到这么一片水潭,就觉得水很清凉,一扑通跳下去,那就很有可能发生腿抽筋。在两处前后相差10厘米的位置上,水底的落差要达到30厘米左右,一步之差可能就无法站立了。如果在这里遇到水温过低脚抽筋、呛水等情况,就可能会发生危险。水潭颜色最绿最美的地方,也是水最深的地方。
在小石潭的另一侧,有些男士们会从两层楼高的地方跳水,展现自己的勇气和精湛泳技。我们可以看看这条河河床干涸的部分,怪石林立,尖角凸起,对地形不了解就直接往下跳,就可能发生危险。水潭里满是游泳的人,有人还在潜泳,跳水砸到人,后果也不堪设想。
不顾警示擅自下水的情况在这片区域屡见不鲜,圳口大桥附近河段警示牌上写着“近5年溺亡7人”“暗流危险,水深6米”。政府部门还用漂浮球围起了警戒区域,但是仍有人突围游泳。更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河野潭,吸引了游客下水。
大家可以看到有车辆不断地往山里开,沿路就能看到我身后这样的水潭,就会把车停到路边,然后直接无视警告告示牌,翻过沿路的保护栏,走下去。
下到水潭的路是雨水冲刷而成的,不少游客会在上下石坡的时候脚底打滑。前面是水潭,后面是石滩,落差近3米,危险系数不言而喻。熊啵啵是在蓝天救援队指导下使用安全绳下坡的。潭水颜色墨绿,熊啵啵为了探测深度,找了一件趁手的兵器。5米的竹竿完全探不到底,熊啵啵想给几位野泳的大哥提个醒,却被无情嘲笑。
让熊啵啵想起了《淮南子》里的一句话,叫“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翻译成我们家乡话,就是“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
当地居民也告诉我们,每年这里都会发生溺亡事故,溺亡者中不乏擅长游泳的。一位大爷告诉熊啵啵,20天以前,有位游泳教练带别人来游泳,不小心摔倒了,就呛水了,30秒就死掉了。
野泳的河滩大多没有移动通讯网络,如果遇到危险,很难对外求救。魔幻的是,一些村民做起了游客生意,比如收15元的停车费,为了能扫码收款,村口专门通了Wi-Fi。
熊啵啵采访了很多游客,大概半数以上都是通过互联网平台推荐前来。有人是从抖音上看到的,有人是在小红书上看到,便心向往之,开车4~5个小时前来打卡。
当地村民尝到了流量红利,有人出租泳圈天幕,有人售卖饮料零食。也有人并不喜欢家乡变成网红地。村民说,游客进来旅游,把垃圾弄得到处都是,一塌糊涂。
在仙居淡乡,熊啵啵看见很多游客露营之后,留下一地狼藉。但也有人会无痕打卡、收走垃圾。我们做这期节目最想说的就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规避风险、安全出游的最主要责任在自己。
在社交平台,推荐、种草向的内容确实更能商业化。对于不负责任的推荐如何鉴别遏制,如何让安全提示内容被重视,是社交平台运营必须解决的问题。
另外,我们觉得不能因为突发事件否定露营野游本身。政府部门如果能推动野游露营标准化、合法化,鼓励满足不同层次需求、做到性价比更高,这种亲近自然的出行方式会让旅行市场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