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书
（组诗）
郑洪
山名缙云
于是有了绯红的理由
朝发夕收的云，随意幻化
为飞鸟，亭台楼宇，千军万马
或者什么也不是，只一味地红着
所有的时间都是云的牧场
最后抵达一座山
山名缙云
于是有了风，雨（原是云的
另一种变化）
有了植被，虫兽，房屋和山行者
我不是最早进山的人，这一路
总有云的包围，逗引
目光因此有些含糊
语言也是
如果走出云外，我不知道
能不能还原骨骼，思想（那原是
放飞的鸢）
有没有一根线，拉我回到实地
回到苔藓的姿态
于是山就是我的依附
我将在这里行走，歇息，直到白头
便随了云去，听见钟声响起，我知道
一切都将在云外
一切都已在山中
夜雨书
这不是你能预知的归期
不是一掌红叶
就能遮住的青山
巴山很浅，藏不住一坛酒
在月明之夜，你能听到鸟啼
虫鸣，风如洞箫
这里雨水丰沛，适合栽种小叶榕
结不出红豆，可是藤蔓缠绕
把路都包裹起来，把诗歌
也包裹起来，反复吟咏
而我被夜雨包围着
耽于天气的冷暖
和水位的升降
没有什么比一场巴山的夜雨
更值得关心了，一步步退回去
就是春天的平面
请等一下
我还没有准备好几时出发
船歌
你知道，我有一艘船
装得下所有西窗的烛光
如果嘉陵江再宽一些
再深一些，我能载走整匹巴山
包括你的房子
你的嫁妆，你胸口隐隐的疼痛
如果夜雨下得再长一些
再曲折一些，你看
我就在昼夜交替之处
把秋池的水往外舀
不停地舀，直到头发染霜
背影开始佝偻
我知道你终究会回来，因此
不允许路面湿滑
不允许眼角有鱼尾纹
（作者系重庆金融作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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