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城位于长江上游,重庆合川区城东嘉陵江南岸5公里处的钓鱼山上,占地2.5平方公里。涪江,渠江,嘉陵江三面环绕钓鱼山,只有东侧能够出入,巨大的钳形江流,构成了一道长约20公里,山势突兀,水情险恶的天堑。钓鱼山相对高度约300米,有"倚天拔地,雄峙一方"的险峻之势。山顶上有一块平整的巨石,相传远古时期洪水频发,三江暴涨,百姓躲到山上避难。饥饿难耐之时,有一位巨神从天而降,站在巨石上从嘉陵江中钓鱼给老百姓吃,因此人们得以活了下来,钓鱼山之名由此而来。
重庆钓鱼城护国门
进入13世纪中叶,正是蒙古帝国快速扩张的时期。1235年~1243年,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蒙哥、旭烈兀等人征服了罗斯诸国,全歼波兰、日耳曼联军,攻陷了匈牙利都城佩斯,建立了钦察汗国。1251年,托雷长子蒙哥成为新的蒙古大汗。1252年,蒙哥派弟弟旭烈兀再次西征,旭烈兀渡过阿姆河征服了波斯,接着灭掉了传承500多年的阿拔斯王朝,接着向阿拉伯人的最后领地叙利亚和埃及进发。与此同时蒙哥又派塔塔儿带撒里等将领征欣都思(印度)和怯失迷儿(克什米尔)等国。1253年,蒙哥派弟弟忽必烈和兀良哈台经青海、西藏攻灭了云南大理国。
蒙哥是继成吉思汗之后最杰出的蒙古大汗,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帅,在西征途中曾经灭掉40多个小国,罕有敌手。他完全恢复了成吉思汗建立起来的强有力的军事机器,加强了行政管理机构,把大蒙古国逐渐建设成为一个正规的大帝国。蒙哥放眼天下,欧洲的诸国已经在堂兄拔都的攻击下服服帖帖;西亚阿拉伯人在叙利亚和埃及被旭烈兀完全压制,攻陷是早晚的事;印度次大陆南方的诸国在伊利汗国面前纷纷俯首称臣;北方完全是自己的天下,唯有南方的南宋朝廷还是块难啃的骨头,自己和父辈两代人用了20年时间也没有完全征服南宋。
蒙哥汗画像
南宋人才辈出,又大多是硬骨头,加上长江天堑阻隔,确实一时难以征服。想到这里,蒙哥马上召集大臣商议“灭宋”之策。最后定下了“效仿西晋灭吴之法,先取长江上游,然后水师顺江东下,配合陆路平定江南”的灭宋战略。蒙哥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长江上游的重庆府,准备从这里打开局面。
其实早在南宋联合蒙古灭掉金国后,蒙古就曾经试着攻打过四川。1240年,忽必烈派塔海攻打四川,为防御蒙古军,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在修筑重庆城时,派太尉甘闰在钓鱼山也修筑了营寨,作为重庆的屏障。10月塔海连破西川20城。四川西部门户洞开,夔门危急。宋理宗任命作战经验丰富的名将余玠主持四川防务。1243年春,余玠采纳冉琎、冉璞的建议,按照"城塞结合、军政结合"的战略思想筑城于钓鱼山,这就是钓鱼城的来历。修好城后,余玠将合州和石照县的治所迁入城中,屯兵积粮,广纳贤才,建立江防要塞,拉开了钓鱼城长达36年的抗元守城序幕。1253年,余玠在奸相谢方叔的迫害下去世,宋理宗派另一个名将王坚担任合州知州。王坚和副将张珏征调附近的17万军民再次大修钓鱼城,新建了南北水军码头和一字城墙,进一步完善了钓鱼城的防御功能。
南宋名将王坚雕像
1258年3月,蒙哥大汗御驾亲征率领几十万人攻打南宋,派忽必烈攻打长江中游的湖北鄂州;让大将兀良哈台从云南前来汇合;还有一支人马攻打襄阳;蒙哥自己率领十万军马从西北攻打四川。开始的时候蒙哥汗所向披靡,很快就攻占成都,但是在东进巴渝的时候却进展缓慢。崎岖的道路令蒙古铁骑无用武之地,闷热潮湿的气候使北方的士兵生病。一路上不时还有抵抗武装,借助险峻的地形狙击蒙古军。直到1259年2月蒙古的军队才聚集在重庆府合州钓鱼城下。
蒙哥汗的铁骑东征西讨一直所向无敌,然而却在这座只有2.5平方公里的城下折戟沉沙,以致最后殒命。钓鱼城三面临江,只有东侧和陆地相连,山高300米,易守难攻。蒙哥汗所带的回回炮、攻城车、投石机、火药地雷罐等攻城利器,在这样高的坚城下毫无作用。王坚和张珏准备了充足的擂木、滚石、弓箭、石炮等武器坚守钓鱼城。宋军居高临下一次次打退了蒙哥的攻城部队,山下蒙古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宋军也被蒙古军的强弓硬弩射杀了不少。从3月下旬到5月初,蒙哥的军队反复攻击这个小山城,却不能越雷池半步。
重庆钓鱼城东新门
随后重庆地区的雨季阻止了蒙哥继续攻城,有人劝蒙哥汗退兵,但是所向无敌的蒙哥汗,突然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7月时终于雨过天晴,蒙哥汗再次发起了进攻。一次蒙哥汗的得力干将汪德臣在即将攻上城头时,被守城的宋军用飞石砸死,这使蒙古军士气受挫。不久天气炎热,蒙古军中疾病流行,士气更加低落。蒙哥汗虽发起多次攻城,都以失败告终。
重庆钓鱼山远眺
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建议筑一高台,上建桥楼,楼上再竖一桅杆,就可以观察钓鱼城中的虚实了。蒙哥汗依计筑了高台、建了桥楼、竖了桅杆,派人爬上桅杆顶的漏斗中观察城内。王坚、张钰发现后,命人将石炮对准桥楼方向。8月11日,蒙哥汗亲自上到高台桥楼中,又派人爬上桅杆察看城内动静。正观望间,城内弓箭和石炮齐发,桥楼被炮石轰塌,蒙哥汗中箭身受重伤,众将士拼死救回蒙哥汗。这时钓鱼城内又抛下两条鲜鱼,附书信一封,信上写道:"尔此兵可烹鲜食饼,再守十年,亦不可得也。"王坚明确告诉蒙古军,城内粮食准备充足,再守十年也没问题。蒙古军连夜撤军,当晚蒙哥汗驾崩,年仅43岁。临终前留下"若克此城,当赭城剖赤,而尽诛之。"的遗诏。
重庆钓鱼城飞来寺
蒙哥汗的去世,挽救了整个世界。首先消息传到当时正在突破武汉长江天险的忽必烈耳中,为了与其弟阿里不哥争夺汗位,忽必烈马上撤军北返,南宋王朝因此又存活了二十年;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汗位争夺战持续了4年,远在欧洲的钦察汗国支持阿里不哥,伊利汗国却支持忽必烈,两个蒙古的藩国因此反目成仇,互相攻伐。由于蒙古内战无暇顾及诸藩国,钦察汗国成为完全独立的国家,因为没有后方的支援,钦察汗国、伊利汗国也停止了向外扩张,那些岌岌可危的欧洲国家和南亚次大陆上的国家也趁机复活;准备攻打埃及马木留克王朝的旭烈兀,听说大哥蒙哥汗去世了,也率军东归,只留少数部队留守,伊斯兰世界也得以复活。
歌剧《钓鱼城》里的王立和熊耳夫人
这场发生在763年前的战争拯救了世界,但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中国重庆的钓鱼城保卫战却鲜有人知。1260年,忽必烈即大汗位后,改变了先取巴蜀的灭宋战略,逐渐把进攻重点转移到长江中游的荆襄地区。但是钓鱼城所在的地区仍然是战略要地,蒙宋在此争夺依然激烈。1264年,王坚遭到奸相贾似道排斥,抑郁而终,张钰接替合州知州之位,继续率领钓鱼城军民抗蒙。1268年,忽必烈大军围攻襄阳,为防止南宋从巴蜀调兵援助襄阳,蒙古军加强对钓鱼城的进攻。张珏战守有力,与蒙古军周旋,“往往出奇制胜、斩获累捷。”,直至长达5年的襄樊战役结束前,蒙古军始终没有攻破钓鱼城。
合川城供奉王坚、张钰、余玠、冉进、冉璞五人牌位的忠义祠
但历史的滚滚车轮谁也无法阻挡,1276初,南宋朝廷在临安降元。1278年初,元军攻破重庆城,绍庆、南平、夔、施、思、播等州皆被攻陷。唯有钓鱼城还在合州安抚使王立的坚守下安然无恙。但是此时的钓鱼城内惨不忍睹,由于常年的战争和连年的干旱,缺乏食物,使得守城军民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1279年正月,忽必烈派熊耳夫人等使者和王立谈判,忽必烈答应可以不屠城,王立以不杀一人为条件答应终止抵抗,开城降元。看到忽必烈遵守诺言后,王立和三十余名守城将士,自刎殉国。同年3月,逃至崖山的幼帝赵昺在陆秀夫背负下蹈海而死,南宋灭亡。钓鱼城保卫战自1243年——1279年,长逾36年,钓鱼城军民抵抗蒙古军多次进攻,历经大小战斗200余次,蒙古军终不能克,写下了中外战争史上罕见的以弱胜强的战例,钓鱼城因此被欧洲人誉为“东方麦加城”、“上帝折鞭处”。
郭沫若在钓鱼城的题字
1982年,钓鱼城遗址被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古代战争馆里有一个展示公元13世纪发生的一场著名战役的沙盘模型,它就是钓鱼城古战场。钓鱼城古战场遗址至今保存完整。主要景观有城门、城墙、皇宫、武道衙门、步军营、水军码头等遗址。钓鱼山有钓鱼台、护国寺、悬佛寺、千佛石窟、皇洞、天泉洞、飞檐洞等名胜古迹,还有元、明、清三代遗留的大量诗赋辞章、浮雕碑刻等文物。
站在钓鱼城城墙边的古炮台前凝思神想,当年金戈铁马的交战声似乎犹在耳畔回响,战争的硝烟虽已远去,但先辈铮铮铁骨的不屈志气是永远不能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