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石头,如此青绿
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大陈石头,是在摄影家徐杏菲的镜头下。
在徐杏菲的眼里,海洋地质公园大陈岛,集崖、柱、台、洞、桥、沟、滩于一体,巧夺天工,雄奇险幽。一系列的地貌景观组合在一起,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海画卷。
一
此次大陈行摄,徐杏菲把目光投向了帽羽沙石滩的石头。在帽羽沙石滩,礁石嶙峋,海水碧蓝,她漫步其间,用摄影家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惊喜地发现了许多散落如珍宝般的抹茶色的卵石,于是用镜头拍下了一张张特写,记录下了她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卵石的喜悦。
身为在椒江工作多年的人,我跟她一样,因为工作需要,也去过很多次大陈,每次都来去匆匆,帽羽沙石滩很少去。徐杏菲说,要发现这样的石头,必须沉下身去,慢慢看,才能遇见。
好的风景总是需要慢下脚步的。
这不仅对旅游者来说如是,对摄影者亦如是。
慢游慢拍,方得妙曼。
《行走台湾》一书里有个作者说:go somewhere,do nothing。意思就是,去往某地,无所为,慢游就好。
二
大陈列岛位于浙江中部台州湾东南洋面,考古发现在新石器时代即有人类活动遗迹。
宋嘉定《赤城志》称其为东镇大山,载:“山上望海中突出一石,舟之往高丽者,必视之以为准焉”“高丽头山在县东南二百八十里,自此山分路入高丽国,其峰突立,宛如人首,故名”。
从历史到今天,大陈岛上最有名的石头是甲午岩。站在甲午岩这个位置,可以远眺台湾。
《三国志》载:“黄龙二年(230),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但得夷洲数千人还”。
1955年2月,上万大陈岛居民被迫背井离乡,前往台湾定居。不知离乡的人们有没有怀揣一罐泥土或者一块石头随行,因为,故乡大陈,在离乡之后一甲子的漫长岁月里,成为了很多人回不去的家乡。
在徐杏菲的镜头下,看见不一样的大陈石头,正是这些千千万万无名的石头,一起构成了大陈岛的山水底色。
所有住民、游客,都是这片土地、岛屿、山水的过客,而石头的生命力,中华文明和文化的力量,则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三
每一块石头都是有价值的。
石头是人类历史文化的记录者。石器的使用是人类文明史的开端。
石头不仅仅是风景,也是工具材料、创作载体。我有个画家朋友,曾经在石头上画画。石头用来做饰品的历史很久,从石器时代,人们就会用一些颜色鲜艳的石头做饰品。时至今日,各种玉石、玛瑙、松石更是被加工成为艺术品。
中华文化长河中,石头元素,俯拾皆是。
《搜神记》《太平广记》《聊斋志异》等小说中有关于灵石的种种传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等谚语都彰显着“石头”的存在感。
四大名著中,就有两位主角与石头关系密切,孙悟空由石头孕育而生,贾宝玉则与女娲炼石补天剩下的那块石头息息相关。
《红楼梦》起初就名为《石头记》。
每一块石头都值得把玩,值得赋予故事和传说,赋予情感和文化。
四
大陈岛,既是一座有着久远过往、饱受沧桑的历史之岛,也是一座跌宕起伏的故事之岛,更是一座闪耀光芒的精神之岛。
在我的印象里,大陈岛的底色是红色的,也是绿色的,在徐杏菲的镜头下,我看到了更多的美好,如此青绿。
青绿色带给人的惊喜仿佛存在于中国人的审美基因里。
北宋天才画家王希孟的青绿山水画的巅峰之作《千里江山图》,藉由春晚的《只此青绿》舞蹈,以独具魅力的东方美学,舞动了千里江山,唤醒了国人的江山梦。
《千里江山图》中的矿物质颜料——石青、石绿,历经千年而未衰,即使在幽暗的环境中依然泛着宝石的光芒。
我一次次地被徐杏菲的视觉审美打动,她镜头下的大陈青绿石头,唤起了我对于大陈的审美探索和价值再思考。
胸有丘壑,眼存山河。
孙明霞/文 徐杏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