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天，我赶去千年古镇临涣，却偏偏逢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落下的小雨，淋得人身上痒痒的。这时节还有这么黏人的雨，倒像是遇见了不忍退出的春季。皖北的古镇上，扑面而来泥土的腥香，合着油炸食物的脂香，酱瓜的咸香，还有丝丝缕缕茶香……让人感到惬意、闲适。
皖北的集市铺陈在户外，幽长的街巷两侧，挤挤挨挨的摊位上满是各式各样的商品：散着香气的食物，色彩斑斓的衣装，古老实用的农具……绝对称得起“琳琅”二字。
小雨不闭市，街面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
在街中穿行，时不时就见几栋古旧的房子冒出来。有清末的建筑，门前挂着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匾；有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红砖灰瓦，印证了一个时代的迹象。街巷被这些建筑夹在其间，人在街巷中闲逛，细细的小雨飘飘洒洒，馥郁的烟火气惹人喜欢。
那些刚刚出锅的炸麻叶很大块，却蝉翼般的薄，还零星地撒了芝麻，那一股浓郁的油脂香很是诱人。
还有一种油烹食品 “大金果”，做法更讲究些。要先用滚水把麦芽糖冲开，烫一下糯米面，迅速搅拌后再撒入糯米干面，和好后搓成长条，放入滚油中汆炸。入锅后大金果迅速膨胀，像一个个小气球一样。捞出，控油，放凉，大口嚼食，酥脆间竟有棉花糖一样暄腾的质感。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常有的吃食，近些年少见了。
再看那些卖酱瓜的店铺，青瓷坛中的赤盐水酱气十足，“百年老卤”一般保留了酱瓜的新鲜。
临涣近水，因水运便利，秦末农民起义攻打的第一座城池就是临涣。沿着河岸，能看到一些断壁残垣的古建筑，可以还原旧时的场景。据说，星夜里于临涣河岸谛听，仍可感受铁马冰河之声。纵历史杳然而去，人文却不会彻底湮灭。
北宋时这里称“汴水”，是大运河的一部分。先秦时因水设市，逐渐成为镇，至今依然。涣水之上多码头，干活的人出力流汗，因此而喜饮茶。茶则多为祁红的下脚料老茶梗。在沸水的冲泡下，老茶梗散发出粗粝的香，厚道、彻底、有劲儿，与临涣的黄土地相映衬。
临涣古镇的茶馆内，老者一般都有固定装扮——一柄铜烟袋上挂着烟丝，饭毕于茶馆坐定。一壶老茶，半碟瓜子，两三块点心，三五人聚拢，且食且饮，且抽且侃。夕阳消隐在古镇的西侧，一下午的时光也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这里茶馆太多，十字街伸展开来，1/3都是茶馆。细密的雨丝落下，茶香在雨中缥缈、缭绕，街巷里都是古早的气韵。我喝了一壶茶，吃了两枚大金果，便淋着小雨，信步于临涣街头……咸咸甜甜的古镇里，有说不出的惬意和闲适。
文： 李丹崖
来源：《品读》2022年第9期
责编：张初
校对：郭艳慧 孟雅斐（实习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