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宜昌夷陵区,位于长江最著名的景区三峡西陵峡的南岸,有一个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因村子的一侧有一块高40米,顶宽12米,厚4米,重达4300余吨的巨石矗立,巨石背倚大山,据《东湖县志》记载,“有巨石横六七十丈,如牌筏”,当地人传说这块巨石为玉皇大帝降临人间的圣牌,石牌村因此而得名。
石牌村更为奇特之处是,万里长江在这块巨石之处,突然来了个110度的“V”字大拐弯,这个大拐弯等于是卡在了长江滚滚而下的正当间,所有来往船只都要在石牌的脚下转弯。这样的大拐弯,景色当然是绝佳的,同时,在抗日战争时期,石牌据守长江天险,是拱卫重庆的第一道门户。
当年,自从武汉失守以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日军要进攻重庆,主要有三条路线:一是经陕西南下,二是从云南北上,三是从湖北西进。陕西、云南两条路线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有中国军队重兵把守,从湖北顺江西进才是最便捷的,为此,这个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石牌,就这样成了整个国运所系的焦点。
当时的中国从湖北到四川还没有完备的公路,仅有几条小路可以通行,自古便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日军如果要想从湖北进攻四川,山高路险,相对困难,走长江水路才更为现实,这样一来,险峻的长江三峡便成为了重庆的天然屏障,而石牌则是拱卫三峡的第一道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为防止日军由长江三峡西侵和拱卫陪都,中国海军从1938年冬开始就在石牌设置了炮台,部署大口径火炮10门,是整个长江三峡要塞炮台群的最前线。由于石牌与宜昌几乎处在同一条线上,石牌要塞的炮火可以封锁南津关以西的长江江面,即便日军占领了宜昌也依然很难溯江而上,所以日军要想沿长江进攻重庆,就必须拿下石牌。
驻扎此地的军队是第六战区,在此地设立前进指挥部、江防军总部等指挥机关都设于三斗坪,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重镇。下有平善坝,是石牌的前哨。这三处就构成了石牌的整个防御层次。
1943年5月,日寇陆海空三军向石牌发起猛攻,企图夺取三峡门户,威胁重庆。中国军队在西陵峡石牌一带,展开了一场历时一个半月的大会战。后来日军兵败撤退,向长江北岸全线撤退,从此再没有向西跨出半步。
此役被后人称之重要程度,不亚于苏联二战时期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是扭转我国抗战局面的一场有重大意义的战役,我们先来看看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情况:
此战役发生于前一年的1942年6月28日,截止于第二年的2月2日,历时199天。斯大林格勒是苏联重要的石油和粮食补给之地,如果德国占领此地,就切断了苏军的补给线,同时自已也能获得强大的资源。为此双方均非常看重这场战役,其结果也是血腥的。战后估计,苏德双方伤亡约200万人,苏联红军合计伤亡约113万,德国伤亡约85万(苏联的估计是150万),斯大林格勒战役成为人类历史上最血腥最惨烈的战役之一,双方投入之大,伤亡之巨,是史所罕见的。但此战意义却是非凡的,尤其对于苏联来说,此次会战不仅结束了德国自开战开始以来的攻势局面,也使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
石牌保卫战的情况是发生在1943年鄂西会战打响第17天,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及其配属部队1万余人,由北岸古老背向江南我江防军正面强渡,分别向我第八十六军第十三师茶店子、红花套及沙套子海军第一直属炮台阵地发起攻击,石牌保卫战由此开始。
当时,日军采取大兵团迂回与正面强攻相结合的战术,企图强行登陆抢占滩头阵地,我十三师及炮台海军官兵以猛烈炮火还击,沿江数十里一片火海。翌晨,已登陆之敌在其空军掩护下,向我方阵地猛攻,守军奋勇抵抗,但由于宜都江防已被日军突破,十三师被迫转移。
紧接着,日军连续攻陷几个乡镇,第三十九师团向我江防军正面强渡,遭到我第十三师抵抗受阻后,该师团之吉武部队与窜抵西流溪的日军滨田部队会同,夹击我十三师。我十三师已连日苦战,伤亡甚重,向偏岩溃退。至此,日军云集长阳地区,自然形成由东南转向西北包围我石牌要塞之态势。
当天晚上,日军各路部队逐渐向石牌外围我军阵地步步逼近。在地势险峻的天柱山,日军遭到我一二一师的阻击,便改道横越天柱山北上,向木桥溪进犯,在天柱山又遭到我五师一部的阻击。由于五师官兵英勇作战,接连打退日军10余次冲锋,致使日军进攻受阻,使敌从侧后攻击石牌的企图无法得逞。
日军见屡攻不下,遂于第二天上午用炮火和飞机进行狂轰滥炸,给我方阵地造成很大伤亡。第三天,日军又在飞机支援下继续向我七连阵地攻击,掩体和工事都被破坏殆尽,但该连官兵仍坚持战斗,直到我军再次反攻。第七连奉令撤离时,阵亡官兵达四分之三。
日军分两路向我第十一师阵地大举进犯。中国军队与数倍于我之敌在牛场坡激战竟日。日军为攻占主峰大松岭,在飞机支援下向我阵地发起数次冲锋,双方均伤亡惨重。师长命令全体官兵“死守阵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但终因众寡悬殊,中国军队撤离牛场坡。
与此同时,日军第三师团越过桃子垭,向桥边南之天台观我第十八军阵地进犯,逼近石牌前沿。这一带崇山峻岭,日军重武器无法施展,便用飞机低空轰炸以代替炮击。并向石牌要塞发动强攻。日军施放毒气,我军无防化设备,用血肉之躯与敌相拼,最后将敌歼灭殆尽。八斗坊之争夺,是整个战役最为激烈的地方。敌每一寸土地的进展,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我军浴血奋战,击毙日军近2000人,阵地前沿敌军的尸体堆成了金字塔。
日军鉴于久攻不下,且伤亡惨重,攻势锐减,而我军却越战越勇,日军纷纷掉头东逃,我江防军及各路友军立即转入反攻,追歼敌人。江防军一线完全恢复战前态势。这次战役,我军共毙伤日军7000人,我军伤亡万余人,占鄂西会战中日军死伤总数的三成以上。我军在日本“王牌”陆军面前没有后退,粉碎了日军攻打重庆的部署,遏制住了日军肆意践踏的铁蹄。
抗战时期,从湖北到四川还没有一条可以走车的路,少有的羊肠小道也是险峻万分,高山大岭终于阻止了日本陆军西进的势头,而攻不到重庆则就断断不能停止中国绝死的抵抗。进攻重庆必须打通长江,而打通长江必须占领石牌。当年湖北大部分领土都已经被日军占领,为什么日本人没有以武汉为跳板逆江而上杀到陪都重庆,而仅仅是派空军来轰炸呢?我们的历史书没有告诉过我们,这场石牌保卫战是关键之役。
石牌保卫战,除了其战争规模与斯大林格勒完全无法对等之外,从战争的地位、作用及战争的过程等方面,十分相近,就这样,石牌这个当时不足百户的小村,成为了广阔的中国战区最关键的要塞,因此被后人称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