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黄河绕塞上。宁夏回族自治区地处黄河上游,素有“塞上江南”美誉。其中,沿黄经济区占全区国土面积的43%,集中了全区66%的人口、90%的GDP和财政收入,是宁夏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增长极。
近年来,宁夏坚决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积极扛起黄河宁夏段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政治责任,努力建设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先行区,坚持科学治理、综合施策,持续抓好重点入黄排水口整治和湿地保护修复,着力打好打赢新时代黄河保卫战,以生态环境的大保护大治理推动宁夏高质量发展。
深化生态治理,呵护黄河母亲
“不出意外的话,河边应该有25只天鹅。”天刚蒙蒙亮,黄河边上的香山湖湿地公园还弥漫着雾气,宁夏中卫市林技中心的巡检员刘海润一边轻声介绍,一边拨开灌木枝条往岸边走。
踩在泥土松软的堤岸,刘海润放下相机,调整焦距,镜头中,雪白的天鹅正歪头梳理着羽毛。“不止天鹅,这几年生态改善,红嘴鸥、金眶鸻也常能看见,以前的水鸟都回来了。”刘海润说。
中卫香山湖湿地公园。任浩摄
香山湖湿地公园位于黄河宁夏中卫段的核心区域,由于离市区近,过去河道污染严重,同时,过度捕鱼和农田占用湿地,也让两岸的生态急剧恶化。如今,通过实施退渔还湖、退田还湿,黄河两岸的河湖水系得以自然连通,湿地生态功能和健康水平有了明显提升。
环境改善,候鸟也频频过来“打卡”。2021年,香山湖湿地公园仅人工监测,就发现湿地水鸟累计52种6500余只。近年来,宁夏遵循“优先保护、科学恢复、合理利用、持续发展”原则,初步形成了以湿地类型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为主,湿地保护小区为补充的湿地保护体系,出现了一批水不断流、绿不断线、景不断链的湿地景观,生态效益持续彰显。
黄河两岸,这样的变化不只一处。沿河北上,更多令人惊奇的转变正在黄河西岸的贺兰山腹地进行着。
“很难想象这里曾是废弃的矿产采空区,短短4年,我们见证了这方土地的巨变。”深入宁夏“父亲山”贺兰山,登上一座高大的渣土堆,石嘴山市大武口区贺兰山林场场长温鹏天不禁感慨。微冷的春风中,远山苍茫,修复区的土堆上,芨芨草正顽强地长出嫩芽,“房屋开裂、道路下沉、地下水淤积、生态环境恶化,这些曾经的老大难问题都在被慢慢解决。”
上世纪末,因富藏煤炭、硅石等资源,大量企业涌入,从此贺兰山响起了隆隆的采矿声。一时间,私挖滥采、无序排弃渣石等现象屡见不鲜,令本就脆弱的贺兰山生态日益恶化。
“遍地都是洗煤厂,黑色的废水在沟里流淌,土地被染得漆黑。私人矿场把整座山削掉,又挖出一个个采石的大坑,形成百米深的沟壑。”汝箕沟无烟煤分公司露天生产副总经理任炳华回忆,“那时山里的马鹿、岩羊也再看不到踪影,‘黑山,黑灰,黑民居’,成了当地人传唱的顺口溜。”
乱采之下,仅贺兰山中的汝箕沟矿区,就有约34480万立方米弃渣石被无序排放,形成了741.1公顷的排渣场,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开膛破肚式的采掘,让山体满山疮痍。
2017年,随着环保督察的进行,宁夏壮士断腕,开始大力整治贺兰山的生态环境。
贺兰山里的汝箕沟、石炭井、王泉沟、正义关等矿区关闭了所有的露天煤矿,83处矿业权全部退出,山脚下煤炭集中加工区的561家“散乱污”企业也被关停取缔。
宁夏回族自治区自然资源厅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处处长崔奇鹏介绍,4年来,宁夏先后累计投入各类资金近100亿元,治理修复面积达200平方公里,完成了贺兰山东麓保护区内169处人类活动点的治理,实现了保护区再无矿山开采活动、保护区外围重点区域再无野蛮露天开采矿山。
生态改善,如今的贺兰山从“卖煤炭”变成了“卖环境”。“生态旅游+工业影视拍摄基地”,就是石炭井矿区探索出来的一条新路子。目前,石炭井矿区已经开始了部分街区改造升级,将要逐步打造出复合型的旅游打卡地。
“喏,这就是我昨天巡山看到的狐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采访中,任炳华递过手机,只见修复好的渣土堆上,半米高的芨芨草丛中正盘卧着一抹雪白。
坚持产业转型,启动绿色引擎
汽车行驶在固原市隆德县的盘龙山林场,极目眺望,在密密匝匝的云杉下,依稀能看到层次分明的梯田。走进林场旁的陈靳乡新和村,民俗小木屋排列整齐,“绿色氧吧”的宣传语就立在村口。
“这个小木屋空调、电视、厨房餐具一应俱全,一天房费就有280元。”新和村书记赵小龙指着装修精致的客房,“别嫌贵,现在28个木屋,夏季的时候都天天爆满!”
曾经的陈靳乡可不是这样。过去,山头都是耕地,水土流失严重,人与树抢地,砍树烧柴屡见不鲜。每年政府下大功夫种植树木,可存活率却很低,时间一长,当地人编了个民谣,“春上栽,秋上拔,冬天烧了倒上罐罐茶”。
生态迟迟得不到修复,气候就变得更加干旱,农民种下庄稼,一年劳作都收不回种子成本。越穷,就越是砍树种地、多布种子,生态逐渐陷入恶性循环。
2001年,生态移民搬迁在这里逐渐开展。没有人与树木抢资源,大规模的林业种植就有了条件。至今,隆德县移民迁出区生态修复林业7.92万亩,所有迁出区都已完成生态修复。
如今,梯田变成树林,种地的乡亲们做起了旅游生意。靠着“绿色氧吧”的宣传语,没多久新和村就打出名头,吸引了宁夏各地的游客。旅游生意的火爆超出了赵小龙的预料,“夏天的时候,每天都有70辆房车开进村里,停都停不下。”
生产方式的巨大转变,同样在曾经黄沙漫天的宁东瀚海发生着。走进春日的宁东能源化工基地,巨型化工装置高耸林立,盘旋半空的乳白色管道布满厂区,蒸汽氤氲,积蓄着热力。
宁夏是典型的富煤省区,煤炭占能源比重超过90%。多年来“靠煤吃煤”,挖煤卖煤,形成一套粗放发展的传统路子。可随着产能过剩、盈利下滑,巨大的能源消耗逐渐成为产业发展的负担,曾经被当地人称为“香咋子”的煤炭产业变成了“烫手山芋”。
宁夏宝丰农光一体化产业基地。人民网 高嘉蔚摄
走在宁东旁边的戈壁滩,远处,是望不到边的太阳能光伏发电板,墨蓝色的“浪潮”包裹着整个沙地山丘,绵延不绝。“这样规模的光伏发电矩阵产生绿色电能,通过全球规模最大的电解槽装置制取氢气,每年能生产1亿立方米。”宝丰能源总裁刘元管介绍。
氢气用来干什么?用来做煤炭化工。在煤制烯烃的过程中,加入绿色能源生产出来的氢气,与一氧化碳反应成为甲醇,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以60万吨/年煤制烯烃项目估算,当补入足够的氢气后,每吨产品的煤耗下降48.8%,二者结合的经济效益显著。”刘元管介绍,“绿色循环工艺让生产效率提高,带来了行业竞争力的增强。两年前在煤制烯烃价格最低的时候,宝丰能源仍然做到了盈利。”
“传统煤炭行业不可持续,这是市场用无声的方式在发出信号,只有创新道路,走绿色发展的路子,将煤炭‘吃干榨净’,才能彰显现代煤化工业的优势。”宁夏回族自治区发改委产业处处长李航说。
全球单体规模最大的煤制油项目、世界首套年产50万吨的煤制烯烃装置……作为国家现代煤化工产业示范区,宁东基地在戈壁滩上从无到有。在宁东,现代能源体系建设与煤炭的绿色转化成为主题,碳排放创新、绿色化学工程的应用,让这里推进着工艺、技术、产品的转型升级,也探索着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未来发展。
弘扬“两山论”,带动文旅发展
红寺堡区一家民宿的庭院。人民网 梁宏鑫摄
“我是马慧娟,来自全国最大的易地搬迁移民集中安置地——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红寺堡区。”3月5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全国人大代表、农民作家马慧娟走上了“代表通道”,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媒体的采访。
马慧娟是易地扶贫搬迁的亲历者、见证者、记录者。在风景秀美的罗山脚下,移民旧址与整齐村舍隔远相望,相互映衬,构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作为全国最大的易地生态移民扬黄扶贫集中安置区,1998年,随着扶贫扬黄灌溉工程正式通水,第一渠黄河水流淌入亘古荒原,红寺堡开始进入大规模轰轰烈烈的移民浪潮和栉风沐雨的创业之旅。
走进移民旧址这片阡陌纵横的热土地,放眼望去,绵延起伏的残垣断壁掩映在深谷幽草之中,苍茫而恢弘的气势令人叹为观止。朱庄子移民旧址位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罗山脚下,是原同心县新庄集乡居民整体搬迁至红寺堡灌区后遗留下来的宁夏境内现存规模最大、保存较完整的旧址,方圆60平方公里内,废弃院落近7000处,房屋8200多间,窑洞和羊圈近万处。对于红寺堡群众来说,它是品味乡愁的地方,也是人们进行苦旅体验、感恩教育的活化石。
如今,红寺堡区努力将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变,对现有旧址资源加以修复保护并合理利用,使之成为群众记住乡愁、缅怀感恩和见证红寺堡沧桑巨变、移民工程造福群众之地。
同时,以修复移民旧址遗址公园为核心,有效整合周边罗山飞行营地、肖家窑万亩葡萄基地等资源,打造南部旅游产业聚合带,使更多的人可以在罗山脚下观星空,体验航空运动,观赏罗山之美,感悟“共产党好、黄河水甜”,为旅游业发展提供资源支撑。
“红寺堡从‘天上无飞鸟,地上砂石跑’到‘平地起高楼,沙漠变绿洲’,从‘借书比借钱还难’到‘农家书屋的全覆盖’,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面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马慧娟说,这一切皆因勤劳的移民群众在党的好政策激励下,依靠黄河水过上了好日子。
20多年过去了,红寺堡的移民群众实现了从吃饱穿暖到致富奔小康再到乡村振兴的三级跨越,城乡面貌、生态环境也发生了巨变。葡萄酒、枸杞、黄花菜、肉牛滩羊、新能源和文化旅游六大特色产业从零起步,渐成规模,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搬迁之初的不足500元增加到2021年的11996元,增长了20余倍,群众的日子翻天覆地,新家的变化日新月异。
黄河水滋润了土地,农民发展起了产业,红寺堡百姓摘掉了穷帽子,与全国人民一道迈入小康社会,向着更好的日子前进。马慧娟说,“在我们红寺堡,这么多年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共产党好,黄河水甜。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移民区23万群众对党中央的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