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贤园歇脚
1938年4月28日，旅行团的最后一天。走了十公里左右时，天上传来飞机声，是迁到昆明的中央航校的训练机，因为心情愉悦，震耳的轰鸣声在杨式德听起来也像是交响乐。距离昆明城还有四公里，旅行团在一处私家庭院休整，这里林木幽美，主人为学生们准备了开水和点心，学生们“乱抢着吃光了”。【《杨式德日记》】
联大常委、北大校长蒋梦麟的夫人陶曾谷领着诸教授夫人和女同学专门在此迎接旅行团。余道南在日记中写道：“远游无处不消魂，今日风尘仆仆，征衣未浣，忽而鬓影衣香，风光旖旎……一刹间换了一个环境，反倒觉得有些突然。”这个庭院叫贤园。在此休整是教授太太们的美意。旅行团到达前几天，陶曾谷与黄钰生太太梅美德、赵元任太太杨步伟相商，上街买了许多鲜花，准备献花给他们，后来章元善太太张绍玑提议在城外她妹妹的贤园设个打尖处，这样师生们可以洗把脸吃点东西再进城，素来嘴快的杨步伟说，那不跟路祭似的？其余人认真地告诉她，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杨步伟《杂记赵家》，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3月，p129。》】在贤园，杨步伟给学生们发了油印的歌词，是赵元任根据英国一战军歌改编的《迢迢长路到联合大学》。【《杨式德日记》】
我没能找到贤园留下的任何痕迹，决定直接进城。从长水机场开往市区的轻轨6号线在大板桥设有一站，轻轨一路钻隧道，直达东部客运站，外面是熟悉的昆明淡蓝多云的天，没走多远看到一辆孤零零的摩拜单车，我决定骑一小会儿。但没骑多久，就困在一个新建的立交桥底下。桥上已经通车，桥下还是烂泥巴碎石头断头路，且颠簸程度剧增，我只好下车，绕到东郊路，再沿拓东路进城。
在贤园休息后，湘黔滇旅行团整队继续前进，昆明街市渐入眼帘，许多市民驻足围观，道路拥塞。【《余道南日记》】“三千里的奔波，阳光和风尘使每一个尊严的教授和高贵的学生都化了装，”前来迎接的《云南日报》记者写道，“他们脸孔是一样的焦黑，服装是一样的颜色，头发和胡髭都长长了，而且还黏附着一些尘芥。每个学生的身上都斜挂着一柄油纸伞及水壶、干粮袋之类的家伙，粗布袜的外面套着草鞋，有些甚至是赤足套上草鞋的。他们四个一列地前进着……态度是从容的，步伐是整齐的，充满在他们行伍之间的是战士的情调，是征人的作风！在陌生人的心目中，很会怀疑他们是远道从戎的兵士，或者新由台儿庄战胜归来的弟兄。”【《联大旅行团长征抵省印象记》，《云南日报》1938年4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