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山东人的心中,都有对1342/1343绿皮车的深刻记忆,因为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趟始发杭州,终点齐齐哈尔的列车,是唯一过山东,直达目的地的火车。
这是一趟慢车,沿途经过站点多,等车、避让不时发生,走走停停。
东北的山东人多,这趟车虽然慢,但最经济实惠。还能买上票。
而对于临沂人来说,这趟车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临沂距离齐齐哈尔1680公里。在齐齐哈尔甘南县城东南17公里处,有一个兴十四村,村民的老一辈子,都来自临沂,是地道的山东移民村。
临沂与齐齐哈尔的缘分,始于1956年。
那一年,国家发出开发北大荒的号召,内地居民移民边疆,临沂428名热血年轻人告别家乡,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当时的兴十四村,位置偏远,没有耕地、没有房屋、没有水井,莽莽荒原,漫天黄沙,野狼时时出没。
这428名临沂人,就是第一代垦荒人。
他们没有怨天尤人,吃菜渣馍馍,住马架子茅草屋,白天人拉犁头,夜晚面对着山东的方向想家。而这条方向,逐渐出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叫做“哭娘路”。
类似这样的“哭娘路”在黑龙江还有很多,因为这样的山东屯子有很多,那一系列带编号屯子,就是山东人开发北大荒的符号。
如今的兴十四村很美,很富有,有“龙江第一村”之称,并在2016年的时候,就入选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而这里,也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
走进村子,小洋楼鳞次栉比,村民们朴实和善。
但是,让我们感觉奇怪的是,在这个纯粹的山东移民村中,已经很少听到亲切的山东话了。
导游领我们去了一户老大妈家中,她已经将近90岁了,精神矍铄。知道我们是从山东来的,格外热情。而我们从大妈的介绍中,也了解了村子里的往事。
山东话的减少,是一个逐步的过程。
上世纪50年代,这里接收第一批临沂移民的时候,是纯粹的山东村子。那时候村子里的人交流都说老家话,外出赶集,东北话和山东话就是两种“官方语言”。
到了70年代,移民二代孩子们还是上学了,当时班里三十几个人,一半是山东娃。大家日常说话都用山东话说。但是也能熟练说一口东北腔了。
到了移民三代,山东话几乎就消失了。老人边唠叨着,边有些怆然,似乎不说山东话了,就是忘却了家乡。
我们的午饭也是在村子里吃的,居然遇到了久违的煎饼卷大葱。并且我们还了解到,这里的煎饼,还成了远近闻名的特色小吃。或许,这也是乡愁的另一种传承吧。
在回来的中巴车上,导游还讲了当年兴十四村山东人的一个常见称呼“山东棒子”,而据说,这是东北人对“闯关东”的山东人的一个普遍称呼。
我们也很好奇于这个称呼的来历时,导游解释说:
“山东棒子”并没有贬义。
东北产人参,俗称棒棰。在以前,挖参人多半是贫苦人,被叫做“穷棒子”。后来,随着“闯关东”的山东人越来越多,并且很多人从事挖参,“山东棒子”就成为山东人的专属称呼了。
或许在这个名字诞生之初,有一些歧视之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北大荒在山东人努力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东棒子”成为了一种昵称,是对山东人勤劳朴实,拼搏开拓品德的赞美。
“说了算,定了干,多大困难不能变,这才叫闯关东。”兴十四村渐行渐远,我们还想着大妈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