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最初是以拜上帝教的形式发展,所以天国高层的统治合法性自然来源于上帝,也就是所谓的天父。如果代天父传声的杨秀清都被质疑了,那么这就相当于质疑天父本身,拜上帝教的信仰基础立马就会崩塌。
杨秀清之所以能够拥有代天父传声的权力,最初也是个偶然。当时冯云山被官府抓走,洪秀全以营救为由独自逃往广东,教众不安情绪增加,杨秀清当机立断,装出晕厥状态,代天父传声,表示冯云山很快就会转危为安。不久,冯云山果然被放了回来。洪秀全见状,遂顺水推舟,承认了杨秀清代天父传声的资格。
这样做其实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一旦太平天国高层的统治合法性遭到质疑时,就可以由杨秀清出面稳定局面。而此时拜上帝教高层之所以允许杨秀清这么做,是因为有两点前提:第一,当时拜上帝教的生存还是问题,高层没那么大分歧;第二,有人能制衡杨秀清的权力,萧朝贵充当了洪秀全制衡杨秀清的工具,成了代天兄传声者。
但后来萧朝贵死掉了,代天兄传声的人没了,冯云山也死掉,再无人能制衡杨秀清,杨秀清奠定了自己军政一把手的位置,逐渐把洪秀全的权力架空了。
即便如此,洪秀全也没有很快除掉杨秀清。一方面是因为杨秀清此时地位非凡,背后也已经形成小团体,说杀就杀已经不可能了。另一方面,虽说高层几乎人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仅靠几个王是无法成事的,想要维系统治,还是要依靠拜上帝教的信仰体系,去凝聚广大中下层信众的意志。如果杨秀清代天父传声被证实是谎言,这无异于信仰崩塌,今后势必再难用拜上帝教的信仰去笼络中下层信众。
所以,只要洪秀全和杨秀清的矛盾没有激化到非动手不可的地步,谁也不会故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更何况太平天国中上层的很多人都是杨秀清的亲信,他们更不会主动这样去做。
而且,事实上,天国初期的洪杨内斗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隐蔽得多,杨秀清才不会天天抽风犯病,发号施令当上帝玩,二人之间的过招往往都在不经意间,天京变乱不过是所有矛盾最后的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