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6日，印度总理莫迪（左）在新德里会晤俄罗斯总统普京（右）。印俄关系被印方称为“二战后最稳定的关系之一”，这也是在此特殊时期印俄仍能合作的基础。图/新华社
据俄罗斯媒体和印度媒体报道，有知情人士透露，印度政府正在考虑俄罗斯提出的一项建议，即使用俄罗斯央行开发的一套双边支付系统。该计划涉及使用俄罗斯的金融报文系统SPFS进行以印度卢比和卢布计价的支付。
据透露，3月31日，完成中国行程的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抵达印度，将进行为期两天的访问，届时双方也有可能会讨论这一计划。
知情人士还表示，根据该计划，卢布将存入一家印度的银行，并兑换成卢比；或者反过来。俄方还希望印度将其统一支付系统（UPI）与俄方的MIR支付系统连接起来，以便印度和俄罗斯的银行卡可以无缝使用。
▲建立卢布-卢比双边支付机制，是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此次访问印度的主要议题之一。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资料图。图/新华社
此前双方就已放出不少风声
关于俄印将绕过西方制裁建立卢布-卢比双边支付体系的消息，早在一周前就已不断传出。
3月23日，有印度政府背景的印度出口组织联合会主席萨克希维尔，也曾向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表示，印度方面预计最早于下周出台卢比卢布的贸易结算机制，让印俄贸易继续。
萨克希维尔还表示，印度政府正在拟定一项提议，允许四到五家印度国有银行参与这一计划，印度央行行长、财政部部长和银行之间已经对此进行了磋商。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印度商界人士预计，新的卢比兑卢布机制将通过印度国家银行俄罗斯子公司、印度商业银行以及在新德里设有分行的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执行。
3月24日，又有印度媒体报道，莫迪政府已经批准了俄方的一项提议，允许俄罗斯实体投资印度公司的债券。根据这一机制，双方可将欠对方的卢比和卢布存入当地银行，在中立账户进行兑换，从而使印俄贸易继续。
根据该提议，印度将放宽外部商业借款框架（ECB），在该框架下允许俄罗斯实体投资印度公司的债券，并通过印度储备银行的账户支付这些投资。
印度官员强调，这一账户早在30年前苏联解体之前就已存在，现在只是重新激活。而印度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俄乌军事冲突爆发以来，印度已从俄罗斯用折扣价购买了数百万桶石油。此外，印度还希望继续买进俄罗斯武器装备，维护已购买的军事装备。这是印度积极响应俄方提议，愿意重建卢布-卢比双边支付体系的两个主要原因。
▲2021年10月25日，印度阿加尔塔拉一处加油站显示的每升柴油价格。印度石油需求的80%依赖进口，以优惠价格从俄罗斯购买更多石油，能减轻其油价上涨压力。图/新华社
汇率仍是个未知的关键问题
虽然俄印双方都在积极筹划绕过西方金融制裁，但目前仍有不少障碍需要排除。
一是来自美国的障碍。2021年，印俄年贸易额约135.6亿美元，而印美贸易额约1123亿美元，美国自2019年后再次成为印度第一大贸易伙伴。如果印俄贸易触怒了美国，印度有可能失去部分美国市场。
二是制度限制。印度卢比不能自由兑换，但可以在海外发行以卢比计价的债券。只需印度企业发行债券，俄罗斯企业购买这些债券，再用印度储备银行账户里没有给付俄罗斯的资金相抵，就可以部分实现卢布-卢比的兑换。
这也是3月24日莫迪批准的俄方提议的关键内容。但是，发行这种债券所获资金通常都有指定用途，且规模有限。
三是汇率风险。无论印俄双方采取什么方式进行双边支付，最终还有个汇率问题。苏联时期的卢布-卢比支付体系，就曾闹出不愉快。原因是苏联单方面提高卢布汇率，让印度多付了不少钱。当然，苏联解体初期卢布大贬，印度借机还债，也捡了便宜。
现在卢布汇率仍在剧烈浮动，俄印双方能谈出个什么样的汇率，目前也还是一个未知问题。
▲2019年1月26日，印军装备的俄制T-90主战坦克参加阅兵式。被称“万国军火库”的印度，也是俄罗斯军火的重要买家。图/新华社
对美元霸权体系不是好兆头
虽然还有种种障碍，但纵向来看，俄印建立双边支付体系的新尝试，是近年来针对美元体系的种种“反抗”的最新事例。
2019年，因对美国主导的对伊朗制裁措施意见不一，德、法、英等欧洲国家建立了欧洲-伊朗结算机制INSTEX。在这个机制里，双方的资金都不跨境流动，而是把资金额折算成等价货物，以绕开SWIFT的监督。
印度在对伊制裁中也有过“反抗”之举。印度曾一度因受SWIFT限制欠了购买伊朗石油的账，但最终通过两家印度银行找到了卢比-里亚尔双边支付的办法，绕开了美国主导的制裁。
现在，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比对伊朗的制裁更加严厉，而俄方的反应也更激烈。3月28日，俄方宣布，将拒绝在天然气结算中采用“一切信誉受损”的货币，同时研究让国外买家购买卢布的方式。俄罗斯央行还将卢布与黄金直接挂钩，规定每5000卢布可兑换一克黄金。
有德国学者认为，尽管俄罗斯的反击短期内难见成效，但中长期看，欧洲可能不得不囤积卢布，以帮助卢布维持信用。
无论卢布-卢比双边支付机制能走到哪一步，但这几年各国越来越频繁的“反抗”之举，对于美元霸权体系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新京报特约撰稿人 | 徐立凡（专栏作家）编辑 | 何睿校对 | 赵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