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河北来济南工作已是第八个年头,如无特殊情况,会在此生活超过十年。有祖籍加持,我也把这里当成故乡。
我的祖籍是济南府历城县。历城古称历下,因南对历山(今千佛山),处山下而得名,城北平原之上,浩浩东去的就是黄河。雨季还没到来,大堤之间仍形成很宽很宽的水面。“冬天里河水滚到对面去了!”南岸放羊的老汉说。一个“滚”字形象地说出了黄河水率性摇摆,无拘无束的性格。
傍晚,坐在黄河岸边,看着夕阳下沉甸甸的流水,我想到很多。想到她的源头,想到她一路走来经过的地方和遇见的事情,想到她经过我身旁,是否知道有一个人专程来看她,想到她从这儿直到大海都要行走在山东的土地上,是否想念青藏高原那个叫巴颜喀拉山的地方。那里,你也把它唤作故乡吗?
我曾有过徒步黄河的念头,也确曾到过黄河的其它河段。每每看见河边工厂的污浊,开山采矿逼仄河床的狼藉,相机都没打开,却把一种伤口溃烂般的痛留在了心里。纵使带着伤口,黄河还是不停歇地流淌,那是因为源头无休止地出发吧。巴颜喀拉山无恙,巴颜喀拉山应无恙!想着你降生的源头,我从未如此透彻领会生活的意义,从未如此深刻感受生命的力量。
黄河不停歇地流淌,走下青藏高原的,该是你清纯的童年;青年时只一次激扬,就让壶口瀑布名传天下;走进壮年,你有了比以往更多的担当,忘了伤痛,只把沿途幸福的信息告诉远方。黄河,是在无数次地演绎生命的完整过程啊。
黄河不停歇地流淌,墨绿色的麦田铺展到水边,河堤上有静静吃草的羊群。我望见两岸升起的炊烟,想起这晚来寒意中最最需要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