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永州·传统村落丨江永上甘棠：悠悠千年古村落 镌刻千年荣光
编者按：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永州拥有数目繁多、各具特色的古村落，2012年以来，永州市共有85个古村落被国家住建部命名为“中国传统村落”。它们有群山环抱、青山绿水的“颜值”，也有古色典雅、淳朴善良的“内涵”。这些古村落多数在偏远幽深之地，兀自停留在时光的角落里，守着一份清雅和宁静，诉说着永州大地的历史、文化、民族的变迁，成为越来越多人向往的诗和远方。
近五年来，永州籍摄影家潘华充分利用业余时间，穿梭在永州大地，行程约5万公里，拍摄了永州400余个古村落的文化元素，专业采集了包括但不限于石刻、木雕、老桥、古井、野塔、宗祠、门神、壁画、对联、神龛、古道、宅门、牌匾、惜字炉、凉亭、戏台……生活在古村落的百姓日常等等，目的在于抢救性地记录即将快速消亡的古村落文化元素。现选取部分予以刊发，以期用影像保存这些古村落的文化基因。
江永县上甘棠村。
红网时刻新闻通讯员 文热心 张新国 莫胜 摄影 潘华 永州报道
甘棠，准确地说叫上甘棠，是江永县城南二十四公里处的一个古村。
听村名，感受到一股扑面的古风。《诗经》的《甘棠》诗中有“蔽芾甘棠，勿剪勿伐”之句，译成白话文就是“茂盛的杜梨树，别剪它、别伐它”。植物中的甘棠树就是杜梨树。村中大部分人姓周，传说是周朝召公的后代。召公当年在甘棠树下公正地判决官司，让百姓各得其所，深受其惠。后来人们捧着甘棠，怀念召公之政，还作了这首诗歌颂他。取村名“甘棠”，既是表示渴求惠政，也是为显示家族史上的荣光。
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村右昂山翘首，村左将军山耸立，村后滑油山平缓，好像一把太师椅，村子就安坐在椅子上。优雅中未脱村气，古朴中带着沧桑。
人称上甘棠“千年古村”，其实只是一个家族史的概念。考究这里的物质遗存，往事越过三千年——村南一公里许的谭家湾，对面的盘家寨，侧面的谢家山，都有战国时期的村落遗址，在那里现在还可以掘出屋基砖头。打开尘封的历史典籍，两千年前的华彩清晰地显现——汉武帝元鼎最后一年设立谢沐县，县治就设在村东北的谢水与沐水的交汇处，隶属于交州（广西）苍梧郡。传说村北那座小石桥就是当年遗迹。与小石桥两头相接的是青石板路，当年可是中原大地来往百越的官道。
唐时的屋基、宋时的步瀛桥、明代的文昌阁和门楼、石板路和明清时期两百多幢民居都是历史的物质遗存。
因此，专家们看好它的历史文化价值，认为“该村是湖南省目前发现的创建年代最早、保存最完好、延续时间最长的村落”。它也就被列入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的古民居文明景点。
上甘棠的一个奇迹，就是打造了一条“官员链”。据周氏族谱中的《百官录》记载，唐代中叶，李家朝廷为平定南方十州动乱，提拔原籍山东青州的周如锡为征南大元帅，带兵南征。战争结束后，周如锡定居宁远大阳洞。周如锡生有十八个儿子，其中一支迁到了上甘棠，至今已近一千二百年。自周家一支迁到这里，十代人共出了三十五名唐代朝廷命官。这种“官员链”一直延续到明清——宋代11人，元朝12人，明朝34人，清代8人。唐代出的大都为京官，明代出的地方官，而且是靠科举获得的功名。虽然《百官录》收录的名单中，并没有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一个村子、一个家族有这么多的顶戴，确也是个奇迹。特别是明代，有人形容这里人才辈出的场面是：“仕宦者如蝉联鱼贯，隐逸者如虫斯蛰蛰”。
有这么多为官作宦者，他们自然会将当时最先进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引入这个山村，也就让这方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汉骨唐魄仍在，宋血明脉俨然。
在村西的将军山脚下有一个月陂亭。月陂亭其实无亭，只是山上石头风化后形成的一个自然悬空穹壁。穹壁外挑，能遮阳避雨。在山亭几十米长的石壁上有二十六方壁刻。这些壁刻最早的出现在唐朝，绵延至宋元明清，内容分别是村里大事记和历代文人的诗作、劝谕文。在这些壁刻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南宋民族英雄、宰相文天祥的手迹“忠孝廉节”。据周氏族谱记载，宋末周家第二十代孙周德源在文天祥属下任太守，两人私交很好，这幅题词就是文天祥所赠。周德源将其带回故里，代代相传。清乾隆二十八年，在永明县令的主张下，将这一手迹临摹刻在这一山崖上。
要领略这里的民间民俗文化，就要深入保存完好的两百多幢明清古民居里。房子的造型、巷道的走向、风火墙的雕刻、窗格的花纹、门框的式样、天井的布局都浸透那个时代的意识，都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最鲜明就是这些房子门楼上的户对、门当。
门当，是指在大门前左右两侧相对而置的一对精雕细刻装饰物；而户对则是指位于门楣上方或门楣两侧的圆柱形木雕或雕砖，一般是以漆金“寿”字为饰。门当和户对除了有镇宅装饰的作用，还是宅第主人身份、地位、家境的重要标志。
在上甘棠，笔者起码看到了三种类型的门当、户对。
门当和户对都是圆的。门当是一人合抱大的青石鼓，石鼓上刻有五彩祥云，圆的造型说明这家“功德圆满”，五彩祥云说明这家“平步青云”；门楼的斗拱上一边雕着张牙舞爪的龙，一边雕着翱翔在天的凤，寓着这家“龙凤呈祥”；楼檐上刻有蝙蝠、梅花鹿，进一步说明这家“福禄双全”。这是一个官宦人家，而且做的官还不小，可以伴“龙”侍“凤”了。
门当是方形的，而户对则是圆形的。门当上雕有蝙蝠、梅花鹿的图案，“蝠”取谐音“福”，说明这家有财有人，“鹿”谐音“禄”，说明这家有人做官，领有皇家俸禄。但是这家门当方形，说明并非功德圆满，还有追求的空间，虽做了官，但官并不大。
门当是方形的青石，户对是两根方柱。门当座底刻的是莲花宝座，上面的图案是蝙蝠，而户对上也就是一般的吉祥图案；最奇怪的是门楼的斗拱上虽刻有一条龙，但这条“龙”只有头部伸在外边，而龙身却被楼格压着，隐在宅子的里面。这家有财，也有人有福，但就是没人做官，没地位和势力，“龙”有头难抬。
领略上甘棠的悠远和厚重，让人也多了份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