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中“四大寇”的提法出现在第七十二回。柴进簪花进入皇宫大内,抱着参观5A景区的心态,溜达到宋徽宗书房“睿思殿”。当他看到屏风后面由徽宗御书的四大寇姓名: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后,有些惭愧,“心中暗忖道:‘国家被我们扰害,因此时常记心,写在这里。’”看来宋徽宗这个文艺天子也时常为“四大寇”头疼,特意写在书房提醒自己,就跟我们把当天计划用便利贴贴在电脑屏幕上一样。
对于“四大寇”的书写顺序也有说法。认为宋江是其中最强大的,故写在首位,而且宋江招安后替朝廷剿灭了其余三寇,也印证了其实力最强。其实,“山东宋江”恰恰是“四大寇”里实力最弱的。原因有二:
一是,宋江地盘小,仅占据梁山水泊,人马不过几万。
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物产丰富,地势险峻。从王伦时代到宋江时代,都没见地盘扩张过,早晚不离梁山水泊这个圈子。
虽然宋江也攻打过其他城池,但都是攻而不占。比如,向东平府、东昌府的借粮行动,其实就是搞抢劫。劫掠完毕后撤退,并没有占领这里,将政权易帜,设立伪职。
其他三寇就不同了。田虎占据五州五十六县,方腊占了八州二十五县,王庆的地盘更大,达到八州八十六县。和这些一比,梁山水泊简直就是个公园。
三寇的人马数量也远远多过宋江,方腊兵力就达三十万。这不是宋江能比拟的。
二是,梁山没有建立政权,好汉们排座次也不同于分官晋爵。但是其余三寇都拷贝了朝廷的政权制度,自封王、设伪职,而且还把赵官家兴土木建宫殿,蓄养大量后宫也照搬了。
宋江经营梁山多年还是停留在“山大王”档次。最多盖几间福利房分给弟兄们,自己连老婆都没娶更别说养一群后宫嫔娥。他不像三寇那样野心勃勃要趁乱过把当“皇帝”的瘾。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赵家皇帝拉下马,骨子里还是“忠君”思想。当然,他也自知无此实力,对自己有正确认识评估,不会因为李逵吆喝几声“宋哥哥能做大宋皇帝”就自我膨胀起来。
也正因为实力有限,宋江给梁山策划的是条招安之路,不像三寇和朝廷一直叫板,死磕到底。
招安后,宋江和他的兄弟们开始马不停蹄地为朝廷四处讨伐征战,建立功勋。打辽国、灭田虎、剿王庆、除方腊,宋江和他的兄弟们一路走来,历尽千辛万苦最终都取得了胜利。抛开史实不说,单就《水浒全传》小说文本来看,为什么四大寇中实力最弱的宋江反倒成了军事赢家?主要原因有:
首先,招安后的宋江人马受到朝廷改编,在重大军事行动中得到朝廷军队的援助,使人力、物力得到大大提升。
靠梁山区区几万人马就能干那么多大事,这决不可能。招安后宋江和梁山头领们率领的已不单是自己手下那些小喽啰们。有了朝廷这棵大树,在人力、物力供给方面能甩三寇好几条街。
其次,宋江的队伍得人心。宋先锋走到哪里都有百姓夹道欢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优良作风深得民心。这与招安前宋江队伍的作风具有云泥之别。招安前,宋江这伙还属于扰民流寇,在攻打大名府等城池战役中,对官兵百姓一律格杀勿论。大名府一役就造成五千多贫民白白送死。
招安后的宋江改变了流寇风格,队伍行到哪里都要出安民告示,尽量不干扰百姓正常生活。关键是他还尽量做到。除了水灌太原城这个出自李俊的计谋忒毒了些,让无辜百姓受到侵害外,其余时用兵都尽量避免让百姓遭殃。
在三寇占领区内生活的老百姓却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堪其苦。他们对百姓还是一味盘剥压迫。比如,方腊能在不足十天内聚集数万人的队伍,就是靠诱逼良民加入起义。老百姓的本心“都是宋朝良民,必不肯甘心助贼。”所以,在萧让、金大坚、裴宣等被王庆部下捉去后,需要攻打城池救人的紧急情况下,城中百姓能在义士萧嘉穗召集下,“拈指间已有五六千人”。百姓们拿着自家干活的家伙什,杀了留守伪职梁永,因“梁永平日暴虐军民,鞭挞士卒,护卫军将,都恨入骨髓。一闻变起,都来相助。”当萧嘉穗领众军民拥出帅府时,队伍已壮大至二万余人。在里应外合之下,宋江部队顺利攻克城池。
最后,三寇腐化堕落不堪一击也为宋江提供了便利。
其余三寇中,除方腊是因不堪忍受花石纲之祸而在江南召集贫苦者起义的外,其余二人都是恶人出身,从落草发展到建立反动政权,专一涂害生灵。田虎是猎户出身,专爱结交地方恶人,后占据河北建立政权。王庆是个东京泼皮,因犯事而落草,落草后兴兵。这两个人不忠不义不孝,和“孝义黑三郎”宋江一比,高下立别。
但是,这些由地方黑社会而发展起来的反动政权,朝廷楞是没招。《水浒》里已说明原因:只因在“文官爱钱,武官怕死”的社会不良风气熏陶下,军纪不振,军饷克扣严重,军队失去了战斗力。然而宋江和他的弟兄们都是作风优良,能打胜仗的忠义烈汉,那么派宋先锋去做正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三寇建立地方政权后,自信心膨胀,生活腐化堕落,渐失进取心,一味贪图享乐,从没有为改善民生着想过。田虎宠爱范美人,王庆多处建行宫别院。尽管他们的队伍中有强将,可是从根子上腐化的只能呈进一步扩大化。所以宋江部队在剿田虎、王庆时几乎没有损失头领。
到了啃方腊这块硬骨头时,毕竟方腊不同于前两寇,他手下有大批精兵良将,而且军纪严明、富有战斗力,让梁山好汉损失近半数。最后还是靠柴进潜伏,堡垒从内部攻破。
剿灭方腊后,梁山好汉也所剩寥寥。生者中又有不少解甲归田者或看破红尘者,一个个先后离开了宋江。宋江的势力被大大消减,朝中奸臣对他也就无所顾忌,进而毒杀之。宋江最终还是走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
历史堂官方团队作品文:刘樱姝
参考文献:《水浒传》
文字由历史堂团队创作,配图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