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特约评论员 周威
10月10日上午,中国唯一一只圈养雄性兔狲“狲思邈”,在进食时因鸡肉卡喉,不幸窒息死亡,终年7岁半。西宁野生动物园也为其发布了讣告:“狲思邈的一生,未曾享受过辽阔的野外高原,未曾呼吸过凛冽的自由,但是他用自己的一生,让无数人知道、了解、关注、关心兔狲这一物种……”写得情真意切。
作为网红动物,“狲思邈”的意外死亡引起网友热议,一度登上微博热搜第一。这固然与“喵星人”越来越受人关注,爱猫群体日益增多有关,更与其网名的传奇来历(交配时间四秒)密不可分。
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如能透过这次悲剧,重新审视现代动物园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正确认识野生猫科动物的保护现状,或许能让“狲思邈”的离去少一分遗憾。
圈养野生动物,自古以来就是人类为了经济、娱乐等用途的动物利用形式之一。现代动物园最开始存在的目的和价值,也是收集展示野生动物,并为人提供动物表演、投喂等娱乐,而动物本身的生存质量、身心健康并不被重视。
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对自然、动物的观念和方式都在改变,那些扭曲摧残动物身心健康的动物表演被逐渐唾弃、取缔;在动物园内应保证动物的身心健康,提升动物福利也成为业内共识。而如何为野生动物科研保育,面向大众做好相关科普和生命教育,更成了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有专家指出,现代动物园应在科研科普上发挥如下的作用:第一,保护珍稀动物,留下它们的血脉,通过人工繁殖增加它们的数量;第二,增进社会大众对动物的认识,尤其是行为学上的认识;第三,为公众提供自然教育。
“狲思邈”生活的西宁野生动物园,同时也是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除了兔狲们,这里还生活着国内现存的唯一一对人工繁育雪豹双胞胎,以及全球唯一人工圈养的荒漠猫。荒漠猫是生存于青藏高原东缘的小型猫科动物,其英文名Chinese mountain cat(中国山猫)倒是更贴切,因为它们是我国独有的珍稀物种。
荒漠猫是饲养难度最大的猫科动物之一。它在国外动物园从未被饲养,国内仅有北京、成都、西宁等几家动物园饲养过,其中仅有原产地饲养的西宁动物园繁殖成功,目前所有动物园的荒漠猫圈养种群都以失败告终。
而兔狲比荒漠猫更加难以饲养。北美动物园曾于1995-2000年从俄罗斯和蒙古野捕了24只兔狲,想建立繁殖种群,但60%的幼崽活不过4个月。欧洲动物园的兔狲幼崽成活率更低,1997-2004年间仅有39.02%的幼崽存活。
作为国内唯一饲养、展示兔狲的动物园,西宁野生动物园里共有4只高原亚种兔狲。2018年起,西宁野生动物园开启园内兔狲的人工繁育工作。由于兔狲自身免疫系统不健全,抵抗力较差,对于一般猫科动物危害不大的弓形虫病,却极易威胁兔狲的生命。
而且,兔狲体型较小,应激反应明显,受到惊吓后可能会绝食甚至死亡。2021年5月,“狲思邈”和另一只被救护的野生雌兔狲“狲尚香”有了爱情结晶。但在3个月大时,3只幼仔陆续出现了腹泻、呕吐等病症,最终只有体格最壮的“狲大娘”活了下来。如今,她也成了“狲思邈”唯一的血脉传承。
这一桩桩艰难曲折保育野生猫科动物的案例,也在提醒我们,在家猫大有代替家犬成为人类第一宠物的当下,“喵星人”们的野生亲戚,生存状况并不乐观。分布于我国境内的亚洲野猫、荒漠猫和丛林猫等小型猫科动物,肩负着很重要的生态功能。因此,普及对它们生态价值的认识和提高保护力度,刻不容缓。
这次“狲思邈”的离世,有很多问题需要反思和检讨,但如果能因此进一步唤起大众对野生动物保护的关注,也不失为对它最好的纪念。
本期资深编辑 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