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万山之祖”的昆仑山,从帕米尔高原一路南下,在变身东西走向后,贯穿于塔里木盆地和藏北高原之间。其中,塔里木盆地孕育了我国最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新疆和田地区便是它与昆仑山脉之间的一片绿洲。一边是低洼的盆地,一边是凸起的高原,南北两侧的海拔高差达4000米。受来自北冰洋和大西洋水汽的影响,山地北侧为迎风坡,降水较多,加之近年来山区极端降水较多,让这里备受关注。
昆仑山北侧 图/科考队
和田地区昆仑山北坡降水、水汽通道以及塔克拉玛干沙漠颗粒物输送机制和气溶胶等分布状况究竟怎样?
5月26日至6月1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气象局党组成员、副局长何清带领一支由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和田地区气象局等20余人组成的科考队伍,向未知域领迈出探索步伐。
5月26日早上8点,科考队驱车从和田民丰县出发,沿民丰至西藏改则公路G216线一路向黑石北湖进发。触目所及都是沙漠、戈壁,赭黄、灰白的色调令人昏昏欲睡,不少队员在颠簸的途中闭上双眼,等待挑战的到来。
科考队前往阿克苏库勒湖,途中山路险峻,路有裂缝,行车困难 视频/陈天宇
当车子爬升到2900米的高度时,前方隐约出现了草甸。随着高度不断攀升,这些绿色的植被开始大块大块地闯入视野,队员们的情绪变得有些欢悦。此时,天空慢慢阴沉下来,越野车一路向南,到达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四连”的地方,这里便是昆仑山的入口。
26日,科考队利用人工智能科考狗携带气象探测仪器开展气象数据探测实验。拍摄:陈天宇
在四连至赛羊滩的途中,行至3500米时,山腰上云雾缭绕,淅淅沥沥的小雨从低沉的层积云和碎雨云中次第飘落。车子在雨中放慢了速度,雨刮器一直不停地工作。
到达3900米左右高度时,雨慢慢变成了雪。摇下车窗远望,周围全被大雪覆盖。由于道路湿滑,加上公路 G216线还在修建中,大家不得不在河谷和山坡中穿梭行进。
最先经过的是赛羊滩,湖面结冰,山坡上满是积雪,湖中有一条窄窄的融化水带。穿过景致尚好的赛羊滩,很快又到达了野鸭湖,平静的湖面覆盖着冰层,看不到鸭子的影子。过了野鸭湖,就到达了西藏。大家都很激动,在新疆和西藏交界处取了土样。
26日,科考队前往黑石北湖途中下着小雨 视频/陈天宇
16时,经过8小时长途跋涉,队员们终于到达5100米左右的内陆咸水湖——黑石北湖。这里降水稀少,年均降水量不足100毫米,气温较低,是藏羚羊繁殖地之一。山上积雪覆盖、氧气稀薄,大家的嘴唇都变为了黑紫色。气温仍在不断下降,尽管一行人穿上了冲锋衣,体感依旧寒冷。
5月26日,科考队一行抵达海拔5100米的黑石北湖 图/田伟
此时,已接近17时,为了避免高原反应,大家决定返回民丰县。返回途中,四连至赛羊滩途中的积雪已全部融化,并汇成汩汩河流。
科考队在黑石北湖东侧拍摄到的情况。风大,气温低 视频/陈天宇
从海拔高度1400米的民丰县,到5100米的黑石北湖,队员们在不同高度上均采集了土样。一日经历四季,雨雪相态多变,大家认为,昆仑山北坡一带降水充沛,天气日变化明显,对未来开展预报服务工作具有参考价值。
从海拔高度1400米的民丰县,到5100米的黑石北湖,队员们在不同高度上采集了土样 图/科考队
中昆仑山北坡位于欧亚大陆腹地,降水稀少,降水量受海拔影响显著。根据气象监测,2016年中昆仑山北坡一带曾出现年降水达400毫米以上。在新的气候背景下,山区植被情况发生了哪些变化?为一探究竟,科考队决定再度出发。
5月28日一早,科考队向着阿克苏库勒湖的方向进发,路况凶险崎岖,不仅要翻山越岭,还要越过河流。路上径流较多,阿帕村以南的沿山大部分路段,出现凹陷、裂缝。当海拔高度达到3000米时,植被覆盖逐渐向好,形成长势旺盛的草甸,有的区域草高接近两米。大家认为,这是山区一带降水充沛的表征,并由此展开探讨,“土层湿润,应该前两天下过雨;从草场和植被来看,本地应属于半干旱气候状态,年降水量约在300毫米左右……”
5月28日,科考队前往阿克苏库勒湖中途路况。路边即是河沟,科考队沿河沟向南行进 图/陈天宇
大团的积雨云在头顶上空“游动”,似乎伸手可及。为了探究海拔4000米高度的阿克苏库勒湖附近天气状况和积雪覆盖情况,大家沿着安迪尔河床一路向南,路途格外颠簸。
5月28日,科考队行至阿克苏库勒湖河床路段,车队在河床中穿梭行进 视频/陈天宇
15时左右,在到达3500米高度时,发现一条河沟里的水已经混浊,水势很大。大家认为,多半是午后气温升高,山区出现了融雪型洪水,虽然距离目的地只有10公里左右的路程,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决定立刻返回。
各径流都出现洪水!只能在河床中艰难挪步。洪水已将来时的道路冲断,当来到最后一条需要穿过的主河道时,水流湍急,水深达两米左右。大家无法前行或后退,只能等夜晚气温降低,洪水退去再过河。
科考队行至最后一个主河道时,洪水导致道路中断,水流湍急,最深处达两米,车辆无法通行,科考队被困 视频/陈天宇
航拍洪水导致道路中断情况 图/朱从祯
河床旁一处比较平坦的草场成了科考队的营地。大家只能在简易帐篷里仅有的四个床位上轮流歇息取暖。手机没有信号,饥饿、寒冷如影随形,但没有阻挡大家的工作热情。
中国气象局乌鲁木齐沙漠气象研究所马明杰继续开展土样采集工作,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赵天良教授远程指挥开展高空探测,何清则一一询问着每位队员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科考人员互相打气,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熬过了漫长的夜晚。
5月28日,科考队前往阿克苏库勒湖途中由于突发洪水被困,图为科考队夜晚露营地 图/马晓丹
第二天,洪水退去,当地人用挖掘机疏通了河道,垫好石子,大家才得以返回民丰县。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在读博士马晓丹说:“这次科考的经历,将激励我有更多勇气面对未来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难题。”
一些新型科技装备和手段,也在科考期间得到运用。队员们利用人工智能“科考狗”等探测仪器,采集不同高度的气象数据;利用无人机在民丰县、和田市进行高空垂直探测,监测塔克拉玛干沙漠地面至高空沙尘浓度以及颗粒物的分布状况。通过一系列科学考察和试验,赵天良认为:“昆仑山北坡沙尘高度可达3000—5000米,最高达8000米,可能存在沙尘高空输送通道。”
气象人探索昆仑山的科学任务是否就此完成了?何清说“不”。
这次科考带回来的许多宝贵数据还有待进一步分析研究,大家择机将再赴昆仑山。“青藏高原可能存在一条水汽输送通道,后期需在不同海拔梯度布设气象监测站,进一步证实不同海拔高度的降水情况,开展深入研究分析。”何清说。
中国气象局宣科中心(中国气象报社)出品
作者:中国气象报全媒体记者 李冬梅 通讯员 陈天宇
来源: 中国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