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见:伏羲和洛水边最早的社区
它是一道流水,纤细而精美。它串起的历史珠链,五光十色。
它就是洛水,发源于商洛山中,蜿蜒东流,到了北邙山与南龙山之间的川地上,尽管这里不宽,也算见到平原了,松下气来,流速变缓,结合伊水、瀍水、瀔水,漫出大片丰美的草滩。
这片草滩,植物茂盛,成丛作簇,花繁叶荣,蜂蝶飞舞,四时野果,不断成熟,空中飞着禽鸟,水中游着鱼虾,草窝里野兽拱在一起过家家。好一处“妈妈的怀抱”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只是采摄、猎取就好了。
这里的沃土草木和走兽飞禽迎来了探险的人们。
这些人披散着头发,腰中挂着树叶,靠采撷野果、围猎兽类和捞捕鱼虾维持生存,他们的领头人叫伏羲。伏羲说:“就是这儿啦。”
众人唧唧咋咋都说好。跑的地方太多啦,比较起来,这里确实不错。再说也太累啦,听伏羲发话,一屁股都坐草地上了。
这个地方,他们的“天意”之选,位于洛水之阳,简称“洛阳” 。
伏羲这个人不同寻常。他的出生就是个特异现象。
他妈,华胥女,华胥部落的姑娘,十六七岁时的一个春日上午,情绪激动,出来转悠,想看看有没有邻家部落身强力壮的男子,一起玩玩。当然这是允许的,姑娘们都这样,顺乎本性,她们不懂什么叫法律,什么叫爱情。
母系氏族时代,老奶奶是领导,特征是人们知母不知父,谁生的谁,谁的妈咪是哪个,都知道,然而出生之前的事情是笔糊涂账,更别说染色体、DNA那些蹊跷的劳什子啦。
华胥女转悠,转悠,到了一个叫雷公洼的地方,看到湿泥地上有一串硕大的脚印。好大啊,不由得一阵揣测。
好奇心驱使华胥姑娘以自己的脚踩上去比试比试,哇,只能踩住半拉。这人步伐也宽极了,小华胥屁股一扭一扭地,也跨不过他的步子。
保准是个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的壮汉子。妈呀,今天真赚!华胥氏脸蛋大热,心头小鹿一撞一撞的,决意顺着脚印去找他。
有心者事竟成。顺着脚印,华胥氏走到了雷公洼边上的山洞,看到一个汉子在撕一只小兽吃,果然帅,而且酷,她走上去,对他笑一笑:嗨,你好!
汉子是有夏氏部落的,华胥氏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健壮就好。
有夏氏汉子惊喜不已,美女耶,天上掉下个靓妹妹,赶忙巴咂巴咂嘴,欢迎她共餐。
餐后,俩人咂吧着嘴,相互按摩,继而进入双人健身活动。天公知趣,来了风雨,而且越来越大,衬托得华胥氏和有夏氏的活动十分热烈,十分壮美,最后天公还整了一串炸雷。小华胥的身体在炸雷中震动,居然获得了身孕。
随后就是华胥氏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孕育。
这个孕育十二分漫长,延续了十二年。
在华夏民族的历史上,凡是超高级别的领导干部,尤其是帝王这号儿的大头领,出身都有异象。华胥氏这个孕育,居然有两异。
第一异是时间长,怀胎十二年。当然,他们数字观念薄弱,用石子或树枝计日月,放在大石洞一侧地上,被踢腾乱了,被扒拉散了,忘记记录对象了,等等,档案管理导致计时错误也是难免的。
第二异,是十二年后小华胥姑娘娩生的居然是个巨大的葫芦。是的,葫芦。你可以说那是胞衣,但整个华胥氏部落都热热闹闹地说是葫芦,就是葫芦。
葫芦裂开,走出一个少年郎,神采奕奕,向群众们招手致意。
葫芦的孩子!这简直是在表演魔术啊。
人们惊呆了。华胥氏部落的人惊呆了,有夏氏部落的人听说,也惊呆了。回过神来,众人纷纷叫道:瓠兮,奚矣!瓠兮,奚矣!瓠兮,奚矣……
抱歉,大家刚学会说话,用词简洁,吐音不清,瓠兮,奚矣,就是:葫芦啊,好稀奇!葫芦啊,好稀奇!
没有人抓语言文字工作,糊涂说,糊涂听,瓠奚发生了音变,成了瓠牺,又成了匐羲,最后是伏羲。
伏羲的“产生”异兆频现,如此不凡,长大了自然异秉在身,统治众人。伏羲成了部落长,部落就叫伏羲氏。
伏羲带着他的部落,来到北邙山与南龙山之间的洛水边,演绎了华夏人文史上最初的活剧,故有始祖之谓,老祖宗,也被个别人奉称为羲皇。
伏羲领着大家,躲避洪涝灾害,追逐可以猎获的动物及成熟的植物,寻觅能够平安地生息繁衍的地点,比较了太多太多的地方,结论是,洛水岸边草木繁盛,野果丰硕,走兽猥集,鱼虾肥美,气温也十分宜人,便住下了,安居于洛阳了。
部落长伏羲,不惟膂力强劲,还比大家有脑子,培训小的们,用细藤条结成网捞鱼滤虾,把捕到而吃不完的小兽蓄养起来,让它们跟着屁股,哼哼唧唧,好玩,肥大起来,扭翻宰了,吃烧烤。
野兽们行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它们不管你来自于葫芦还是南瓜,看你只是肉肉。因此,伏羲部落周围的深草密林中危机四伏,猛兽的眼珠在黑暗的夜色下幽幽闪光,部落里照顾不周的小把戏儿还真有被叼走吃掉了的。
聪明的伏羲,领着众人搭一些地窝棚居住。壮汉子掰树枝,弱女子捡柴草,选一处坑,架木,苫草,建起了洛水边最初的民居——第一代洛阳市区,既御寒,又安全。
建设一处社区,可不简单啊,这是先民们由顺应自然到改造利用自然的巨大跨越,比伏羲他爹那步伐还大。
伏羲的时期,我们叫做“远古” 。远古时期最大的好处是人们在生活中顺着心里的意思来,毫无遮掩,也不拐弯,舒畅。美中不足的是生存条件恶劣,天亮了小伙伴们出去弄吃的,天黑点名就有少了的——让野兽弄去当快餐了。
环境恶劣,生齿增殖就缓慢,劳动力缺乏,常常突现的各种灾难,尤其令人猝不及防。面对现实,伏羲很多功夫下在“测”和“卜”上。出去采撷瓜果,摸鳖捞鱼,伏击野兽,时刻留心一切征象,来对事物进行先测,进行预决。
伏羲力争把每一次“测”和“卜”的结果,做成符号,都记下来,随后对照发生的事情,进行对比,弄成“果报录” 。
“先后”和“因果”是不同的。因果有先后,先后却不一定是因果。前天感冒了,昨天吃了根萝卜,今天痊愈了,就是萝卜有效。这就是混同了,但他们不知道啊。
伏羲把每一次对事物进行先测、预决的果报都记下来,让以后有所比对,这样做简单方便,所以称作“易” ,记录的符号称作“易辞” 。
“易”就是“简” ,可是我们已经到了“新社会” ,好多人偏偏认为“易”是“繁” ,是“难” ,奋不顾身地扎进去,以先民们的童稚思维为高深哲学,非撞一脑门子酥油不退出来。
这个“易”意,当然有点戏言的意味了。“易”是变化的意思了,“周易”乃是循环变化的意思。
选自任见著《洛阳城》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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