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齐
为看牙，夫妇开车去了西什库。西什库红罗厂那种地方就是古代的街，简直就不应该跑汽车。于是今天又像做贼一样，到了医院门口，需要进去看牙的司机飞快地跳下车，副驾驶飞快地换到司机位，赶紧把车开走，换岗拢共3秒钟。
回家走地安门外大街，那就是享受了。先是开过元代的万宁桥，桥下就是什刹海的水。过了万宁桥，笔直地朝鼓楼开去，好像要撞上鼓楼一样地一路驰骋。
鼓楼，说不清是元代的还是明代的，反正就是这么个大东西，笨墩墩地坐在地上，看着前面车来车往。
这天的鼓楼，绿瓦的屋檐上，大翅膀的喜鹊和乌鸦以各种姿态飞过来飞过去，像缩小版的宋徽宗《瑞鹤图》。可惜，鸟长得丑了点，不够白鹤那么仙。不过鼓楼这种建筑就是一个报时工具，又不是宫苑，用不着那么仙。
本地生活越久，越是依恋本地生活。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这些古代的街道、桥梁、湖泊和建筑，比人的寿命要恒久得多，但能残喘至今也纯属运气。
所以，抬头见鼓楼，出门是后海，这种就属于运气好，可遇而不可求，人生当中的幸事也。如同郴江绕郴山，彼此照见，全靠运气。
你见过后海蒸腾吗？
我是见过的。
就在前几天，某个时刻，路过后海，恰是一层薄冰即将彻底化开，看上去要散架的那会儿，水面格外阔大，仙气缭绕，云雾蒸腾。
不知道谁在整个后海底下支了个大柴灶，把一锅水都烧开了，不沸腾，只是光冒热气，白气袅袅蒸腾而上，大致就是古人形容的“气蒸云梦泽”。
这种时刻，当然，也是可遇不可求。
就好像我遇见你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