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水,方圆几十公里以内,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两座秀拔的山崮并峙而立,它就是双崮,沂蒙七十二崮中唯一双崮合璧休戚与共的崮,堪称沂水地标。
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讲二郎担山的神话传说。二郎神用一根苘杆儿担着两座山,途径崔家峪东北,被一村姑撞见,村姑好奇道,这位老人(呵呵,神仙也会老啊)好大力气,这根苘杆儿也神奇得很,居然担得动两座大山。村姑就这么一说,没想到苘杆儿戛然一声断了,任二郎神用尽什么杆儿,使尽浑身气力,再也挑不起这两座山了,于是两座山就这么一东一西天荒地老咫尺天涯地对望了亿万年之久。
双崮屹立了亿万年,我看双崮几十年。丽日当空,看它风姿绰约妩媚妖娆;烟雨迷蒙,看它云遮雾绕神龙见首;大雪初霁,看它苍山负雪明烛天南;行车途中,看它紧追慢赶深情追随。作为生于斯长于厮的崮乡之人,万山归来,仍独有情钟。
然远观近观仰视平视,数十年来,从未一登其上,观其真颜,直到前年疫情期间,四五月份,与禹儿第一次登上崮顶,到了方知,崮顶皆狭长,并非远处看到的圆形。昨日,与外子再登崮顶,再次惊诧于四面悬崖的险峻陡峭犬牙参差与沧桑古旧。
西崮乃天险,本无路可上,民国时期“闹光棍”(光棍即土匪)时,当地百姓为到崮上逃命,于北面悬崖斜砌一道石墙,妇孺亦可缘墙而上。如今的西崮之上有一道奇特的风景,十几个碎石垒成的碉堡或石人,如诸葛亮的八卦阵威严布列。起初,大概是某位游客兴之所至,垒了一个小碉堡,后来的游客不断地增高之,扩充之,数量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过去被用来筑造石屋以安身逃命的碎石,如今被用来做消遣游戏的道具,时光流逝,光阴流转,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宿命。
东崮较西崮山势较缓,有人在西面悬崖处垒了一小段石墙,踩之可上,崮顶屋框密密匝匝,却布局井然,从南到北共四排,每排十数间,大者七八平,小者五六平,其间树林茂密荆棘丛生,就人烟来说满目荒凉,就树木来说生机盎然,所谓云端上的村庄,绝非浪漫和隐逸,而是悲苦和无奈。崮西山门下,两石之上,各凿石臼一,用来舂米,当崮顶的断壁颓垣完全消失,这两个石臼仍可留存千年万载,以为人类短期生存的明证。
与他崮不同,双崮悬崖之石并非一色,上者暗黄,属灰质石,下者灰红,属页岩,因风雨侵蚀风化程度不同,有的地方高低错落交互参差,有的地方整齐规整如人工垒砌, 众崮之中,绝无仅有,叹为观止。
把手机中的照片翻给母亲看,母亲惊诧道:“上边是这样啊!”是啊,如果不亲自上去,你永远都不知道上边是什么样,哪座山不是如此呢?山如是,人生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