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前的乱石塔（桂靖雷供图）
乱石塔，位于黄梅县城古塔西路古塔小游园，是黄梅县的地标性古建筑。正名叫高塔寺塔，因为原来塔下有一座古寺庙“高塔寺”，塔因寺得名。又因塔身为乱砖石砌筑，远望外形犹似春笋，所以俗称乱石塔、春笋塔。
清光绪二年《黄梅县志》载：“高塔寺，在城东南隅，寺肇于唐，毁于黄巢，初名弥陀寺。宋天禧间，沙门仁禀、上春坊民唐守忠兄弟建殿亭舍宇及砖塔一座，十二级，高一百七十尺，内坐铁铸四大部州菩萨一尊，乃名高塔寺。”其出土的塔志铭碑载，古塔建于北宋祥符八年(1015)。
高塔寺塔为八角十三级密檐式青灰砖塔，通高33.4米。塔底层建有塔盘、大理石台阶，南面为塔门，可入塔室。二层以上逐层递收，各层设佛龛、直棂窗或格眼窗，计88座。三层塔身八面外壁镌刻“皇帝万岁”“重臣千秋”“民安物泰”“雨顺风调”“同沾福德”“共成佛道”“上祝当今”“下及有情”等字。1986年国家文物局拨款修缮，塔顶置宝珠塔刹。同款的古塔目前全国仅存两例。属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历经千年风云的乱石塔，现在成了供市民们休闲娱乐的小游园。栽种了大型的景观树，有樟树、桂花树和蜡梅；摆放了一些景观石，还有供游人休闲的石鼓、石凳、花圃和行人小道。在乱石塔四周，修成一个“凹”型的台阶，使乱石塔一层门洞的全貌显现出来，还原了乱石塔门初建时的真实面目。每每散步时偶尔路过，总看见在夕阳下，三三两两的银发老人，坐在乱石塔下面的台阶上“咵古”，听见他们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千载风云乱石塔的故事，倒让我也有几分痴迷。
相传宋朝年间黄梅发大水，水患过后，满目疮痍；饥馑处处，饿殍遍野；人们不堪忍受。唐氏长兄守忠夜梦观世音嘱其在城东南，以乱石垒塔，高百尺余，方可平息水患。唐氏九兄弟为救众生于水火之中，遂自愿捐资修建乱石塔，以扼住东海龙头，勿使水患肆虐、戕害百姓。因而，当初乱石塔又称为九龙塔、镇龙塔。这种传说和史籍记载的倒是有些吻合。史载：宋天禧年间唐守忠复建乱石塔，名高塔寺塔，明永乐年间塌圮。现存的古塔为咸丰年间由唐姓后人自发重建。
这些民间传说也得到黄梅著名文学大师、现代京派小说鼻祖废名先生的应和。废名先生在小说《桥·洲》中是这样描写乱石塔的：“（乱石）塔在北城那边，比城墙高得多多。相传是当年大水，城里人统统湮死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用乱石堆成，（错乱之中却又有一种特别的整齐，此刻同墨一般颜色，长了许多青苔，）站在高头，超度并无罪过的童男女。观世音见了那凄惨的景象，不觉流出一滴眼泪。就在承受这眼泪的石头上，长起一棵树，名叫千年矮，至今居民朝拜。”
乱石塔的建筑技术是相当高超的。一座百尺高塔不用一寸木料、一根铁钉，全是用石料、青砖和糯米石灰一层一层地码砌上去的。然而，这样一块一块地码砌，逐层递收，慢慢收成春笋状的外形轮廓，远远望去线条流畅、俏丽端庄。而历经千年的乱石塔不歪不倒、不散不垮，巍然屹立，不得不说乱石塔在工艺设计上的确是别具匠心的，在施工技术上的确是手艺高超的了。
乱石塔塔基为不等边八角形，这很神奇。在一位来黄梅进行文物古迹考察的国家古建筑专家那里，我找到了答案。他说当初建塔的时候，可以肯定基本上是等边的，只是因为年深日久，受到塔体自然沉降、四季风向和雨水浸润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抗战时期的乱石塔（桂靖雷供图）
1938年8月，日军为配合武汉会战，在黄梅分路二套口修建临时军用机场。在一次轰炸黄梅县城的时候，日军发现了乱石塔，误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军事设施，四十多架日军战机围着乱石塔绕飞轮番轰炸，十几分钟内投下了数百颗航空炸弹，乱石塔的周围都炸成了一片火海，百余间民房成为废墟，在烈焰升腾之间，只有乱石塔傲然挺立，安然无恙。这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有神灵在护佑着这座千年古塔呢？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乱石塔下是黄梅县黄梅戏剧团，这里成了全县的文化娱乐中心。每逢周末节假日，全县各地来看戏的人群成群结队、熙熙攘攘。乱石塔深藏在剧团的围墙里，只有在远处才能观赏到乱石塔的倩影。到了八十年代以后，市场初现繁荣，围着在风风雨雨中伫立千年的乱石塔做生意倒是很多。卖早点的、卖旧服装的、倒腾电子表、录音机的，卖药材的、卖少数民族首饰的、卖古旧收藏的，爆米花的，卖棉花糖的，熙来攘往，人头攒动，把乱石塔围得严严实实。
1985年，有人在乱石塔周围搭起了脚手架，哦，是省文物部门准备对乱石塔进行全面维修。只是可惜维修人员匆匆开工，从上往下拆至第六层时发现根本无法复原，只得按照北方佛塔的样式给古塔装上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金顶。
重修后的乱石塔（网络）
如今，乱石塔下，小游园里，一些人在下棋、打牌娱乐；一些人在咵古、聊天；还有一些戏迷们咿咿呀呀地唱着黄梅戏，在这里，还可以听到黄梅戏的前身——采茶调，听上去很有点儿原始戏曲质朴流畅、浑然天成的韵味。入夜，乱石塔在射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端庄，女人们跳起了欢快的广场舞，给乱石塔和小游园更增添了一些生机与活力。
乱石塔，现在已然成为黄梅县的地标性古建筑；乱石塔那春笋般的俏丽塔影，成为天下黄梅人乡思乡愁的固化景象。
作者简介：聂援朝，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梅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编辑：秋 歌
审核：周火雄
终审：聂援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