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晥南大山深处,有一处凝聚浓浓乡愁色彩的古村落——查济,这里依山而建、枕水而居,有着一千四百年的历史变迁和文化积淀,是至今仍保持传统格局的全国最大明清古村落;这里道阻路迢、游人难至,画家和摄影师却纷至沓来,是现代人心向往之的桃源梦境。
这里三溪汇流、石桥卧波,别有天地非人间,是田园牧歌般的诗意栖居地;这里聚族而栖、街巷如谜宫,车尘不及门,是一座会呼吸的皖南历史“活化石”和恍若隔世的人间烟火地。
武陵深处是谁家,隔河两岸共一査。查济,是婺源查姓一脉的分支地之一,极盛时,有祠堂108座、寺庙108座、石桥108座,村口还耸立着十八座典雅的汉白玉牌坊。
而今,往昔的浮华早已消失在历史深处,无声无息,只有仅剩的四门三塔、十余座石桥及近二百处近未修葺的元明清徽派民居,默默地伫立在时光深处,一任清澈的溪流,缓缓淌过千年的历史岁月,淌过每一个晨昏日暮,淌过每一个天边游子魂牵梦萦的梦里!
许溪、石溪、岑溪三溪之上鳞次栉比的平桥、拱桥、洞桥,兄弟竞孝共建的连枝双桥天申桥,古朴而典雅的元代德公厅屋牌坊式门楼,见木不见砖的二甲堂,以及美轮美奂的飞檐木雕、柱础石雕、门头砖雕,犹如一颗颗优雅了千年的遗珠,在水墨中国的诗意时空中煜煜生辉!
这画卷上既有秋收后绵延无际、田垄金黄的溪流与大地,临溪而筑、曲水流觞的隐隐烟村,穿巷过桥、路随溪迴的千年石板青青,更有黛瓦灰墙、飞檐翘角下的红尘往事。
暮秋时节的查济,是时光悠悠的诗意田园地。清晨,山林含翠,晨露初湿,竹篱里的鸡鸭迎着晨曦发出欢快的和声,这个三溪环绕的晥南古村落日复一日地从日出时分小鸟的啁瞅声中醒来,窗前高大的柿子树上,不知名的小鸟时而在树梢上引吭高歌,时而啄食着所剩无几的小红柿子。
屋旁竹篱围合的寻常农家菜园里,一畦畦青菜、白菜和萝卜已破土而出,在大地上伸展着绿油油的大片菜叶;伫立此刻的乡间小径,秋风起而枫叶落,不知落下几多归思、斑驳了几多离愁。
黄山余脉深处的查济,有拂去浮尘的慢生活。祠庙亭台塔影下,小桥流水杏花天,沿许溪穿桥过亭,走在一千四百多年岁月浸染的青石板路上,清澈的溪水倒映着河中石条上浣衣洗茶的农妇、门前打盹的老人和晃悠悠的小狗,远离尘嚣的乡居生活场景,让人不知不觉间慢下了匆匆的脚步。
走累了,寻一农家小店,沽上一杯桂花米酒陈家酿,菜园里现拨几株青菜,再点上三五道“盐重好色、轻度腐败”的农家徽菜,查济的时光中,顿时有了些许微醺的滋味。
这滋味,是午后杳无人烟的巷陌深深,是两岸人家隔溪小憇有搭没一搭的里短家长,是宝公祠前转角处画家画板上的小桥流水、美景如画,是听水居让人心静如水的午后阳光和缕缕茶香……
十里查村九里烟,三溪汇流万石间。李白一游查济碧山后曾作诗云: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梦里桃源的查济,溪畔的时光里似乎只有白云苍狗,鸡黍桑麻。
在冬至后的农闲时节,侍弄好房前屋后菜园里的活计,营建好鸡鸭笼舍和活动空间的篱笆墙后,家家户户就在门前临溪的青石板路边空地上支起晒架,摊上簸箕,在暖阳下晾晒着切好的萝卜条、葛根粉块、红薯粉条等一应秋获和属于此间的美好心情,打点着植根于一方乐土的悠悠不尽的惬意生活,以及这充盈着人间烟火味的满满徽派乡村生活日子。
离开投宿的乡间客栈时,斑驳的墙上写着:等你很久,你还没来,我却已习惯了等你。是啊,我们去遥远的他乡,不就是去见不一样的人、经不一样的事,然后与他们道别吗?
而我这次道别的,是在李白踏歌的桃花潭畔,一个叫查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