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湖南道县,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说过,但说起周敦颐,凡是读过初中的人应该都知道,一篇《爱莲说》,从来都是中国古文之中的经典,语文课本中的必背篇目。
周敦颐就是湖南道县人,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叫做道州,与永州、郴州、衡阳并称为“湘南四州”,是一座有着2200多年历史的古城。周敦颐之后600多年的明朝,江苏人徐霞客慕名来到了道县,他瞻仰了周敦颐少年读书悟道的岩洞,在《楚游日记》中写道:“永南诸岩殿景,道州月岩第一”。又过了200多年后,广东人洪秀全带领十万大军路过月岩,并题诗一首。这是一处怎样的胜景,历朝历代都令人如此神往。
月岩,古道州八景之一,位于道县城西20公里处清塘镇小坪村南,离周敦颐的故乡楼田村大概10公里,是都庞岭下的一处大型石灰岩溶洞。
永州的景点,大多是免费的,道县月岩也一样,离月岩大概400米处,有一处小型停车场,免费停车,停车后由田间石板路步行至月岩。
由于当天雨下个不停,参观完濂溪故里之后,我一直考虑要不要去月岩,来到之后却发现,虽然天气不好,拍照不理想,但依然十分值得,这么一处自然风光与人文胜迹并存的景点,关键是至今依然保存着最原始的形态,山峦起伏,周边是大片的田野,既无公路到达月岩前,也鲜有游人,除了停车场有一处简易的小店外,其他大概便是徐霞客来时的样貌了。
远远望去,月岩是一处天然的穿洞,但它又不只是一处简单的穿洞,月岩是一处比较罕见的开放性的溶洞,是一座顶腹皆空的大石山,大自然天造地化,鬼斧神工,自然地形成东、西两个洞门。
最重要的是,月岩不仅仅是一处自然景观,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濂溪故里古建筑群”的子项“月岩摩崖石刻”,这里保存着宋代以来的石刻58方。
进入洞内,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洞中有天,洞中有洞,观其形态,月岩应该是一处顶部坍塌的大型穿洞,留下东、西两个洞门,而中间则可见蓝天丽日。
最为奇特的是,从西洞门入,东望天空如见上弦月,中望如见圆月当空,至东洞门回首可望,宛如一弯下弦月。因此,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月盈月亏,再到月亏月盈,“月岩”也由此而得名。
自北宋周敦颐以来,其实月岩就是旅游胜地了,文人墨客慕名而来,瞻仰理学大儒读书悟道之处,自然而然也留下了很多题刻,这是洞中一处明嘉靖元年(1522年)的摩崖石刻“下弦月”。
宋天圣七年(1029年),十四岁的周敦颐请示父母,在仆人周兴的陪伴下,带着简单的生活行李和书本,揣着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奔向月岩,专心读书思考。
也许正是在大自然的灵气中,这位少年感受到了人动则月动,人静则月静,从而总结出动而静,静而动,盈和亏,阴和阳之宇宙原理。一幅太极图便与心中之月盈月亏重叠在了一起,日后成就了他那篇著名的哲学著作《太极图说》。
月岩之中的读书悟道,为后来周敦颐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理学基本概念奠定了基础,这处山洞也成就了一代大儒,开创了后世绝学。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何周敦颐之后,会有如此之多的文人墨客会慕名而来,毫无疑问,这里堪称理学圣地,后代诸多学子朝圣而来。
而这些从宋朝延续至今的摩崖石刻,大多也是称颂理学渊源,歌咏风月奇景的内容。
周敦颐在此读书悟道600多年后的 1637 年,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来到湖南,他从道州出发,在瞻仰完濂溪祠(周敦颐故居)后前往月岩,被月岩的景色吸引,并在月岩住了一晚。
当时的月岩之中没有寺庙,也没有人家,徐霞客是怎么睡的呢?据说洞内有天然形成的“仙人床”和“仙人帐”,可以想象徐霞客躺在人间的月亮中,看着天上的月亮,是多么地妙不可言啊。随后,他在《楚游日记》中写道:“永南诸岩殿景,道州月岩第一”。对月岩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徐霞客在月岩度过一晚之后,又过了200多年,洪秀全带领大军路过月岩,他写下一首诗:“十万雄兵过道州,征途得意月岩游,云横石阵排车马,气壮山河贯斗牛。烽火连天燃落霞,日月纵晖照金瓦,天生好景观不尽,余兴他年再来游”。只是还未待他实现“他年再来游”的愿望,太平天国已经灰飞烟灭。
自从1029年,14岁的周敦颐在月岩读书悟道以来,千年来,这里成为后人景仰理学大儒的胜地,题刻布满了月岩上百米的崖壁。
置身月岩之中,除了感受到人间月盈月亏之奇趣,摩崖石刻之景仰外,还能欣赏洞外别有一番洞天。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道州之月,千百年未变,始终保存着原来的姿态。
道州月岩,一处十分值得一游的景点,这里留下了少年周敦颐的参悟,老年徐霞客的梦乡,也见证了壮年洪秀全的狂傲,千百年来,它低调地隐匿于三湘大地上,当你置身月岩之中,看月相轮回变化,恍惚间似乎时光交错,那个少年的周敦颐,老年的徐霞客,也曾和你一样,在这里欣赏月盈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