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对季节性的风景颇有执念,比如夏天看海,秋天看山,冬天看雪,春天,当然要去看看江南。
初代旅行KOL李白,为送别孟浩然所作的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让人一到春天,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水汽氤氲的江南。
江南之春,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绚烂风景画,更有“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的应季美食。
可江南之大,一趟旅行装不下。哪怕白居易曾表示“江南名郡数苏杭”,但仅仅苏杭,也无法代以江南全貌。
△烟雨江南
这片平原水网之上,城市和城市之间,有诸多相似,也有诸多不同。
甚至于苏杭的光芒太重,我们都鲜少注意到,在江浙两省的交界处,苏杭之间、“人间天堂”的中央地带,还夹着一个相对不那么出圈的湖州。
这座枕太湖而眠、以太湖为名的城市,在后疫情时代,一度碾压黄山、苏杭,问鼎上海人最爱的旅行目的地。
而近年来中产最爱的莫干山,也坐落于此。
身为江浙沪的后花园,如果说包邮区里大多数邻居的标签是搞钱,那么绿色发展指数稳居浙江省第一位的湖州,显然就成了那个更契合古诗意境的江南。
卧虎藏龙的自然奇境
作为最高指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诞生地,湖州的自然风貌,完全满足了世人对人间仙居的所有想象。
源起天目山山系,号称集“万山之水”的苕溪,在湖州延伸出纵横交织的平原水网。浙江八大水系,其他七支都流入了东海,唯有在湖州合流的苕溪注入了太湖。
苕溪和太湖彼此呼应,让湖州有了东方威尼斯的风情。在漕运发达的那些年,湖州也曾有过可供船行也可通陆运的水陆城门。
和“泽浸环市,逶迤街巷”的苏州一样,湖州的街巷民居均依水而建,借石桥相通,白天小桥流水,夜晚灯影桨声。
△苕溪延展出的密集河网湖群。
而远离城镇的郊外,属水的湖州更显出绝于凡尘的仙气来。
位于长兴的仙山湖,是一处湖沼相宜的湿地,秋天遍地芦花,水鸟成群。富士山同款形态的仙山倒影于澄澈广阔的仙湖,寂然空旷的禅意呼之欲出;
不同于仙山湖,“六百多座墩岛罗列,一千多条港汊交织”的德清下渚湖,则藏着动静相合的另一面。
△酷似富士山的仙山
对于居住于此、以朱鹮为首的八百多种野生精灵来说,这座在湿地上铺成开来的自然迷宫,是足够热闹、也足够安宁的绿色乌托邦。
享尽地利天时的湖州,有浮于“广川之上”的脉脉柔情,也有立于“大山之下”的巍峨风骨。
生于湖州吴兴的楷书大家赵孟頫,曾提笔一挥,写下了向世人安利家乡的《吴兴赋》。开篇首句,便是“苍峰北峙,群山西迤,龙腾兽舞,云蒸霞起”的壮丽山景。
作为湖州最闪亮的名片,森林覆盖率高达93%、每到秋天就层林尽染、美如童话世界的莫干山,如今已成了避世隐居的最高级。
△美如童话世界的莫干山
享誉国际的竹林、山泉和生态度假村裸心谷,是莫干山清丽的外衣,而遗留于此的名人旧居和古老传说,则是比山本身更高更厚重的奇妙内核。
如果说莫干山得名于春秋时期的剑匠——干将和莫邪两夫妻,那么远在长兴的八都岕,则因为三万株野生银杏连成的十里古银杏长廊,成了世界银杏的故乡。
△长兴十里银杏长廊。
第四世纪冰川期的恶劣环境几乎让银杏灭绝,只有天目山和神农架等地域的野生银杏留存了下来。而长兴,也成了如今为数不多可以看到连片成林的古银杏树的地方。
湖州的山有枫叶红,有银杏黄,但更多的时节,是竹叶青。俗话说“中国毛竹看浙江,浙江毛竹看安吉”,在湖州安吉县,有一处面积近七百万平的广袤竹海。
△安吉竹子已经成了安吉的符号
放眼皆是浓到化不开的绿意,雨后淡竹清香会在空气中浮动。电影《卧虎藏龙》中李慕白和玉娇龙的轻功打斗,便取景于此。
一袭白衣,持剑乘风于玉竹之间,这样诗意又素净的江湖义气,的确与湖州的山水相宜。
厚重少文的千年古邑
公元前248年,芈月的初恋春申君在封地里建立县制,此地菰草丰茂,取名菰城,而这就是初代版的湖州。
位居太湖流域,湖州自古就是富庶的代名词。明清时,湖州鼎盛的商业,不仅成了湖州人沈万三施展拳脚的最好阵地,也孕育了江南唯一一处古典园林和西式洋楼交错相映的独特古镇——南浔古镇。
△春日晨光下的南浔古镇。
在时任清政府全年财政收入仅有七千万两白银时,南浔古镇上八十四位商人的总财产就已经累计达到了八千万两白银。所以这座规模不大的古镇上,既有青瓦白墙的寻常民居,也有气派恢弘的私家宅邸。
走在沿河而建的青石板路上,看到的是乌篷船摇摇晃晃的人间烟火,每当夕阳西下暑热退散时,青石板桥附近都会泊满卖花的船只。
相传临河的民居为万历年间的礼部尚书为女眷们所建,鳞次栉比共有百余间,因此得名百间楼。
而钻进曲径通幽的巷道,映入眼帘的,却是藏而不露的低调奢华。
藏书家、曾发起并赞助杭州西泠印社的张石铭,在南浔镇斥巨资建造起了一座占地六千多平、共有中西楼房两百间的懿德堂,院内不仅遍布中式雕花的门窗,也不乏欧式建筑的彩窗和马赛克地砖。
△清末到现在,依旧保存完好
而财力位居南浔富商之首的清代商人刘墉所建造的私家花园小莲庄,同样把中西合璧发挥到了极致。
院内不仅有占地五千平的超大型荷花池,还有一栋拥有巴洛克阳台的挑高小洋楼,用于女眷们办舞会或下午茶。
可这一切,在舞榭歌台、垂柳荷塘的莲花庄面前,都略显逊色。
这是元代时赵孟頫在风光旖旎的白苹洲建置的别业,因为位于吴兴城东一块被溪水环抱的洲滩之上,临水的四面都种满了荷花,每当花开时节时,莲花庄便花团锦簇,如锦云百顷。
△莲花盛开的样子。
元代文学家戴表元曾以“行遍江南清丽地,人生只合住湖州”,来盛赞这座走出过吴昌硕、迷倒过颜真卿等众多书画名家的文化名城。
正如赵孟頫在《吴兴赋》中所写的那样,“土地之所生,风气之所宜,人无外求,用之有馀”。所以自古富足的湖州,向来是一个有足够资本谈论风雅的免俗之地。
相传秦朝时,名将蒙恬以“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发明了毛笔。在奉命巡查湖州善琏镇时,他突发灵感,以“兔羊之毫,纳颖于管”,改良了毛笔制笔的工艺,并传授给了当地乡民。
△“湖州出笔,工遍海内,制笔者皆湖州人。”
至此湖州人开始制笔,在历久的沉淀之中,湖笔成了与徽墨、端砚、宣纸齐名的文房四宝。而万千故事,就从这只湖笔下不断涌出。
圈粉金庸的美食江湖
南宋有谚语“苏湖熟,天下足”,这里的“湖”,便指湖州。
作为富饶安宁的水乡泽国,湖州自古就有利用太湖淤滩挖塘养鱼,并在塘基上种植桑树的传统。
“塘泥肥桑,桑叶养蚕,蚕沙喂鱼,鱼粪肥塘”,如此循环往复。
“桑基鱼塘”这种源起江南的农业生态模式,藏着古人可持续发展的智慧,也为今天的湖州人,带来了肉质紧实鲜美却毫无泥土腥味的桑基塘鱼。
△湖州人当然也爱这一口鲜。
除了鱼,湖州还有从蒙古移民过来的湖羊,迷倒过王羲之的太湖鹅。因为距离太湖比苏州还要近,湖州也成了赏味太湖三白的最佳地点。
苏轼五次过境湖州,最惦记的便是湖州的河鲜、清茶和瓜果。人未到就开始设想“顾渚茶牙白于齿,梅溪木瓜红胜颊。吴儿鲙缕薄欲飞,未去先说馋涎垂。”一上任湖州太守,便醉在了“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的溪蟹宴中。
△毛脚蟹
陆羽在此隐居12年,写下了中国茶文化的圣经《茶经》,这也成了湖州为何茶文化浓度极高的最好注解。
长兴紫笋茶、德清莫干黄芽、安吉白茶,这些产自竹林、香气独特的茶叶,让湖州多了一份闲适,也多了一份淡然。
△安吉白茶。
然而,湖州还有一份被碳水炸弹包裹的生动。
比如湖州特产的枕头粽,连出生于嘉兴的金庸都要为止倾倒。甜粽的馅料讲究用猪油网包豆沙,咸粽包得则是火腿或五香咸肉,不管甜咸,都“肉糜米烂,渗透均匀”,入口即化成满嘴淌汁的肉香和糖香。
△湖州枕形粽。
除了粽子,湖州的四大名点里还有包子和馄饨。湖州的包子也颇为别致,有笼屉里松针铺底同蒸、泡在骨汤里混汤同食的松毛汤包;
还有千张做皮,瘦肉、干贝、虾皮和熟芝麻做馅,和小拇指粗细的绿豆粉丝同煮的千张包子,和晴雯最爱的豆腐皮包子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把汤包在葱叶骨头汤里快速浸一下,清香鲜美。
用最寻常的食材,做出不平凡的味道,这就是湖州小吃的精髓。漫山的鲜笋,可以化为宋庆龄念念不忘的笋肉馄饨;
家常的猪油、香葱、雪菜,成就了舌尖上的长兴干挑面。
△每根面条上都裹满浇头,想不想来一口?
就连江南一带最不缺的糯米,在湖州也可以变幻出不同于汤圆、年糕等寻常形态。搭配金桔、桂花,可以做成甜蜜的茶点;
染成粉红色,夹入炸到酥脆的油条里,又成了悦目又好味的猪油糕;
煮熟的糯米粒,冲入薄荷水,再加以青红丝、蜜枣、绿豆等点缀,便成了一碗名为“多样汤”的解暑甜品。
△湖州怎么能没有糯米?
正是这样步调轻缓,被生活细节填满的湖州,才能让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的苏东坡,在行过那么多城后,把“得意诗酒社,终身鱼稻乡。乐哉无一事,何处不清凉”的最高赞誉,留在了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