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没想过,会通过腾讯会议以“云端”的方式,为学生们作了一场关于西藏之旅的讲座。我在20余年的时光里,去过8次西藏,毫不吝言对青藏高原的热爱——自信这些宝贵阅历可能对青年学子多少会有些启发和帮助。
本来讲座的题目很浮夸:我们如何“准备”后疫情时代的旅行?制作海报的学生则很用心,“自作主张”拿我常说的观点重拟了标题:“书在路上,路在书中”。这一点正合我意——阅读和旅行应该是相辅相成的,都是我们认识世界和认知自我的重要方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读书就是一种旅行,旅行则是多维的,是主观和客观的叠合,是对人生有字之书和无字之书的综合阅览。可惜的是,封控期间我一边居家办公,一边在小区里忙碌地做着志愿者,我的学生们也都在上网课,哪儿都去不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甚至连小区门都出不去。因此这厢突然说要来聊聊旅行,可真有些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意味。这也没有阻挡有些已经毕业了的学生挤进会议室,想要探个究竟。毕竟看看我为讲座认真准备的200多张西藏旅行的摄影作品也可以是种安慰,算作“云旅游”了。
我很习惯地抛出20年前的那些故事,比如当时年仅18岁的我在大昭寺偶遇了70岁“单骑闯神州”的“广西独老翁”,他在我的心里种了草,直到12年后的另一个夏天,我终于也实现了从青海西宁到拉萨的2000公里的骑行;比如一开始我追求的可能只是极致的、纯粹的高原风光,后来渐渐生发了对雪域各种人文景观的热爱,最后是无可救药地被西藏深厚的历史文化所吸引……
尽管隔着屏幕,我总怀疑自言自语的效果不及线下讲座时能与学生作眼神交流那般畅达,但我仍想要把多年来形成的对待旅行的积极态度传递给年轻人,我想告诉他们——为梦想的“准备”无时不在。
年轻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想要达成好的旅行目标,离不开时间、身体、金钱这三个要素。现在我认为,“旅行”或者说“旅行者”需要具备的能力是五维的,还应当补充上“知识”和“审美”。我们往往不自觉地把金钱摆在重要地位,或者抱怨当下的时机和身体条件不允许,其实忽略了阅历知识和审美情趣,是对旅行质量的更大影响。
诗和远方的路费并不便宜,身体是一条抛物线,时间或时机许你支配的水准,知识为旅行提供深度和广度,审美则体现温情和厚度。它们潜移默化地指导你会去哪里旅行,以及选择和谁一起结伴上路。
即使是在疫情之前的岁月里,我并不鼓励放下一切去旅行,也从不提倡说走就走的旅行。本质上你若是想要逃避,你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和出口,不差“旅行”一说。这两年没有了长途旅行,我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乐趣,因为至少我明白,还有的是机会进一步提高“旅行五维”能力。积蓄必须的旅行之资、锻炼身体、储备知识,去发现更多有趣的目的地,进一步提高审美,足以构成我对下一个旅行窗口期的满心期待的。
旅行是这样,生活的哲学不也如此吗?有学生问我:“脚踏实地地感觉生活意义的秘诀是什么?好像自己好久都没有活在陆地上了。怎样才可以使自己找回脚踏实地的存在感呢?”
我回答:恰恰相反,我觉得在疫情中的生活作息,就是脚踏实地地感受生命意义之所在。能不能排除干扰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在居家期间多读一本书做一些笔记,多看一部电影写一篇影评,多用电话跟亲人朋友聊聊天,这都能让你回到陆地上来。我无比珍惜现在的时间,你说我有没有踩在大地上呢?史铁生说: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
我想说的是,一定要拒绝颓废,积极振作。曾国藩在致兄弟的家书中如是说道:且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苟不能发奋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净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何必择地?何必择时?
希望我的讲座并没有跑题。最后,有位学子开麦提问,“你在西藏最推荐做的一件事是什么?解封之后你还会去西藏旅行吗?”我几乎脱口而出的回答是“晒太阳”。真的,“日光之城”的阳光令我无比想念,我相信属于自己的第九次西藏之行也会很快到来的。
到那时,疫情阴霾已然散去,我们去拉萨晒一晒太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