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错过了一个春天
春天的黄山，油菜花开，春茶吐绿，枇杷挂果，正是游人如织的大好时节。 然而，今年这个春天，黄山显得有些寂寥。
受疫情防控等因素影响，黄山迎来最安静的春天，“迎客松已无客可迎”的话题一度挂在热搜榜单。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这座高度依赖旅游业的城市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导游转业、民宿关张、餐饮休业……这些现状令关注黄山及中国旅游业的人们倍感忧心。 5月19日是第12个“中国旅游日”，中国交通广播将目光聚焦黄山，这座山城和她的儿女们，如今还好吗？
黄山迎客松（图源黄山风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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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不见人
最寂静的春天
汪卫平非常怀念索道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
这个干了近二十年的黄山老导游，最近经常翻一些旧照片和旧视频，照片里旅行巴士塞满了景区停车场，戴着红帽子、黄帽子的团队游客挤满了索道和上山的路，他把这些内容分享在导游交流群里，获得一片唏嘘。
汪卫平告诉记者，从前通过索道上山，很少有不排队的时候，节假日游客多时能排到5个小时以上，曾经大排长龙的队伍是游客和导游的“噩梦”，现在的黄山索道无人排队，才发现原来的心情是 “幸福的烦恼”。
黄山往年的人流（图源汪卫平导游）
据相关数据，今年1至4月，黄山整体的接待人数大约是20万，是去年同期的1/3，是2019年同期的1/5。 疫情对黄山旅游业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史无前例的。
黄山市往年七成的游客，主要来自长三角皖苏浙沪三省一市。今年春天，奥密克戎疫情突袭，使得去年刚有恢复起色的黄山旅游业又遭重创。
徽黄旅游集团营销中心总监胡维民告诉记者，三月以来徽黄所管理的景区（西递、宏村、打鼓岭、南屏、屏山、木坑竹海、古城、卢村、西递石林、塔川、关麓、五溪山等）旅游人次、收入不足2021年的10%，春游黄金季，景区经常一天只有十几人。
黄山风景区今年“五一”假期的人流（图源黄山风景区）
餐饮住宿和景区客流量息息相关，执手餐厅和民宿的老板舒晴直叹气，“日子太难过了，三月底花开最好的时候，我的民宿暂时歇业了，这两天准备把餐厅关闭一段时间，否则实在撑不下去。”
目前，黄山90%的民宿都处于亏本休业状态。租赁经营的民宿压力更大，今年以来很多民宿都在转让或者直接退租或者甩租走人。舒晴告诉记者，很多从事多年的民宿业者之后是彻底不做这个行业了，“亏损止不住，大家丧失了信心，仅凭对行业的热爱是做不下去的，也是不持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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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卖茶叶 做直播
导游无团可带
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导游们，他们大多没有底薪，更谈不上“五险一金”。据了解，目前黄山市共有注册导游约5000人，实际从事导游相关工作的约3000人，主要是通过挂靠导游协会或旅行社，接团客挣钱。
黄山人流不再，无旅行团可带，也就意味着颗粒无收。汪卫平告诉记者，有的导游还背着房贷和车贷，生活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这段暂停的时间，于他们而言，是最艰难的时刻。然而生活还在继续，导游们必须找到新的出路。
茶叶是黄山的另一张名片。今年春天，受疫情影响，外省的采茶工进不来，黄山出现了不同程度茶产业用工缺口，这让无团可带的导游们找到了一线生机。
前段时间，黄山市导游服务公司发布《黄山区采茶工招聘启事》，以黄山市导游员协会的名义表示：准备给“就业空窗期”的导游员们，提供采茶工的临时岗位。基本待遇为工资170元/天、包吃包住，工期结束还可就近推荐进厂工作。
黄山市导游服务公司发布的招聘启事
然而，今年黄山的春茶销售也遇窘境。
受到物流不畅、销售模式变化等多重因素影响，新茶销量较去年同期下滑明显。汪卫平这段时间主要在朋友圈里卖茶，他告诉记者，“货带不动，卖的一般，受到电商直播影响比较大。”
那么，通过做直播来变现是一条可行的路径吗？
李友峰是黄山最早做直播的导游之一，2020年5月，跨省旅游尚未放开，闲来无事的他决定试水网络直播，“一开始平台给的流量比较多，做目的地直播的导游也比较少，只要风景足够漂亮，介绍完整，就能吸引到观众。”
李友峰导游通过短视频和直播推介黄山
李友峰最骄傲的一次直播发生在2020年12月，黄山第一场鹅毛大雪降落的时候。那天晚上，李友峰带着手电，摸黑登山，获得了52万人次观看。
然而，天下直播苦流量久矣。
这个春天，李友峰感到自己的直播间流量明显下滑了，短视频数据也上不去，“最近挺愁的，做直播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进行转型，但是还没有摸清楚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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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被困住的旅游城市
正在等待一个茂盛的夏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许多人的生计围绕着黄山转。
作为一座典型的旅游城市，旅游业的兴衰决定了黄山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市民的生活质量。
疫情爆发前的2019年，黄山市旅游总收入659.45亿元，全年实现地区生产总值818.0亿元，旅游业收入占比GDP比例高达80.62%。
在长三角地区41个地市2021年的GDP数据中，黄山以957.4亿元的GDP总量排在末位，是仅有的一个不到千亿的城市。而GDP总量低的原因，正在于这个城市对旅游业的高度依赖，其他产业的基础和发展都很薄弱。
对于“靠山吃山”的黄山旅游从业者来说，这个春天，他们每天都在想：未来怎么办？
胡维民最近忙着带景区员工参与到农事活动中来，通过收割油菜、种植玉米等提高景区的营收，他略带无奈地向记者表示，劳动最光荣，黄山的旅游业一秒变农业。
同时，在旅游产品谋划上，黄山景区正根据市场需求打造一些亲子型、参与型、小众化的产品来适应疫后微度假、自驾游、品质游、家庭游等市场需求的产品。
胡维民告诉记者，“我们预测大批量的游客潮不会在黄山重现了，未来还是要往精品化的方向去走。”
黄山市自驾游协会会长周晓国认为“小聚集、大空间”的自由行方式会成为未来旅游业的发展趋势，“现在交通太便利了，人们对于到景点打卡的需求在下降，更青睐于三五好友在一个设施完善的空间下露营撒欢。”
除了春天，暑期也是黄山旅游的高峰期，夏天的客流主要集中在放假的学生和相关家庭上，周晓国为此正在筹备适合家庭旅行的“沉浸式”体验型旅游产品。
虽然错过了一个春天，但他正在等待一个茂盛的夏天。
来源：中国交通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