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她相遇。
她名叫海霞，是中国东南沿海一个海岛上的女民兵。按黎汝清书中所说，那个海岛叫同心岛，岛上有村镇，有水库，有海拔二百多米的观潮山，有长着古老高大榕树的山沟。可是，我印象中，同心岛不是在福建吗？这里可是广东汕头啊。
是的，今天夜间，我登上了汕头港入海处的一个小岛，名叫妈屿岛。近二十年间来往汕头少说也有几十次了，登上这个岛却是第一回。合胜集团的岸云先生把我们从市区接来，说是先考察一下即将开业的妈屿蓝——一家“离海最近的书店”。谁知书店未到，先见海霞。
是一尊白色石雕像：海霞头戴斗笠，双手握枪；海风中笔挺站立，英姿飒爽；眼望前方，满目警觉。我立刻想起了她的对手，台湾来的特务刘阿太。耳边也立刻响起《海霞》电影插曲的旋律与歌词，“大海边哎沙滩上哎，风吹榕树沙沙响。渔家姑娘在海边嘞，织呀嘛织渔网……”
那书，那歌，那电影，是1975年我“私人阅读史”中的重头戏，只是今晚和海霞在这里相逢，果然是猝不及防。我问岸云：“海霞不是你们妈屿岛上的人吧？”岸云答：”她属于所有的海岛。“好吧。海霞，你好！
我们夜色中驱车经海湾大桥闯入的这座妈屿岛，地处汕头中心城区，在汕头港出海水道的北侧。岛很小，长宽均六百多米，海岸线也不过2.3公里。岛上有一座“天后古庙”，网上的资料说，旧时渔民出海，路经此地，为求平安，常自带活鸡登岛朝拜妈祖，拜后就地放生，所以此岛又名“放鸡山”。
出发前，我因知道要到访妈屿岛，特地找出黄挺老师的《中国与重洋：潮汕简史》做功课，所以知道这岛上有座平房，大有来历，那是1853年设立的潮州新关的旧址。我本想要好好参观一下这汕头开埠的标志，不料迎头撞上海霞姑娘。望了望她手中钢枪和眼中刀子般的目光，我还是乖乖参访妈屿蓝吧。
妈屿蓝是即将竣工的一家民营书店，倚山而建，面海而立，凭栏北望，脚下是沙滩，近处是海，远处是住宅楼重重叠叠的东海岸新区，再远处是夜空下的满城灯火。书店外墙通体白色，建筑有主有副，有平顶有尖顶，设计可谓别致精巧。沿门前栈道东行，一路曲曲折折，高高低低，感觉正渐渐走向大海深处。不远处有艘货轮，只看得到船体缓缓移动，却不闻有什么声响，刹那间有海市蜃楼之感。猛一回头，海湾大桥在前方凌空飞过。
在这样的一个小岛上，开一家面朝大海的书店，这件事情够奇妙。
【未完待续】
文/图：胡洪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