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燃（shenrancaijing）原创
作者 | 王敏
编辑 | 向小园
“青春才几年，疫情占三年”，疫情下的年轻人无比向往旅行。
有人翻看以前的相册、视频，寻找旅行的回忆，“没想到上次旅行的回味期，竟然这么长”；有大学生和室友们化妆、P图，在社交平台假装自己人在三亚、曼谷；还有人在家提着行李箱，表演着乘坐飞机到达旅行地，“意念”旅游。
不论是回忆还是意念，都怪心酸的，人们需要用一种方式弥补不能出门旅游的日子，于是“云旅游”火了。
有人爱上了用地图全景看世界景色；有人迷上了热门景点的直播打卡；有人更喜欢在短视频里看别人的旅行记录，房车旅行、进藏旅行、赶海钓鱼等，想看什么类型都有。直到今年，越来越多人习惯了“云旅游”的方式，其中年轻人居多，《2022新旅游消费趋势报告》显示，“直播云旅游”已经被超过一半的Z世代年轻人所接受，11%的人表示“经常看”。
五一小长假，原本是旅游从业者一年里“回血”的重要假期之一，但今年部分地区疫情反复，跨省出游没能恢复，甚至部分城市还处于被封控状态。宅家“云游”更是成为很多人的选择。年轻人们都能怎样“云游”？“云旅游”花样越来越多，谁又在背后悄悄赚钱？这门生意好做吗？
“云游”逛大众景点：看街景地图、打卡直播
贾薇最近迷上了看全球各地的街景地图。
一开始是因为想看看街景地图中有没有收录的熟人，后来发现，地图应用里收录了各地的街景全景图，便开始了在地图里的探索之旅。
西安夜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实景 图源 / 百度地图、腾讯地图
起初，贾薇是在地图上“云旅游”国内一些大城市的热门景点，比如长沙的橘子洲、西安的钟楼、重庆的洪崖洞等，一些小城市的城市俯瞰图，她也会看。除了景点全景图之外，她还会搜索各地火车站的全景图，“火车站是旅行中每到达一个新地方的第一个景点”。
在全景图里几乎看尽国内风光后，她便把视野拓宽到全球各地地图里的街景，手机里的地图应用，也从原来的一个增加到了三个。
看到收录到街景图中的人，她想象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他们一样漫步在那个街头，又暗暗下定决心，等到疫情之后出游时，每到一个地方，自己也要在地图上打卡，上传拍摄的照片。
受旅行类短视频内容的影响，25岁的“北漂”张杨打算再次裸辞去旅行。过去一年，他把青岛的橘子海、厦门的荧光海、南京的鸡鸣寺、河南的云台山都点进了“收藏”，“必须得出去看看了”。
张杨2021年就曾裸辞，用一个月时间跑遍了重庆、丽江、大理、泰山等地。那次旅行中，他通过短视频平台做攻略、约旅伴，一路颇为尽兴。
大理、南京风景图源 / 抖音、小红书
回来之后，他就迷上了“云旅游”，在出不去的日子里，一遍遍刷着本地旅游博主、打卡全国热门景点博主的视频，“云游”全国各地。
“跟着UP主云旅游了一下午”、“是谁半夜还在刷旅行短视频？”社交平台上，像张杨一样爱上旅行短视频的人不在少数。
带着你“云旅游”大众景点的，除了博主，还有导游、景区和平台。
张家界导游文雅发现，一些导游也成了半个“云旅游”博主，年轻人们还会跟着他们的直播，看真实镜头下的热门景点。
去年张家界恢复开放后，文雅做了几个月的“云导游”。她当时发现，守着直播看张家界山水风景的，不乏年轻人。
这个五一假期，河北博物院、洛阳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太原博物馆等多地的博物馆都开设了直播活动。
旅行平台更是不会错过五一这个时机。据了解，“五一”期间，某在线旅游平台将开播超百场，包括官方直播和平台商家自播，风景旅游外，潮流艺术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旅行相关的直播短视频里，吸引这群年轻人的，除了风景，更重要的是折扣和优惠，诸如酒店、民宿和景区门票。张杨过去一年多收藏的出行攻略里，有不少是折扣和优惠。
有的旅行博主能谈下比较低的折扣，有的景点会针对线上短视频平台设置优惠价格，还有是大型旅游平台在借直播“云游”，提供折扣刺激消费。
南京导游白奇提到，南京夫子庙景区的门票优惠不小。在短视频平台上，大联票原价203元，但五一假期给出的特惠价格，打了3.3折。
在五一假期前，携程、飞猪、途牛等平台，都在推广线上直播渠道，比如推出极低价格的高端酒店、热门路线旅游产品等。
跟着博主小众“游”：房车旅行、自驾进藏
“云旅游”的路上，有人偏好省时省力的热门景点打卡，还有人迷上了记录真实旅游生活的旅行博主。而旅行路上的真实记录，内容类型也各有不同。
李黎常常刷房车旅行的视频刷到凌晨两点。在她看来，有人是通过打游戏逃避现实，而房车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家，“住着移动的家，全世界体验人生，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比整天996要令人向往嘛”。
于李黎而言，工作常需要加班，疫情下想出远门不太容易，看房车旅行的视频，就相当于短暂的心灵放松。现在，她已经成了抖音、小红书、B站等平台房车内容的重度用户，据她观察，同样的爱好者有很多，比如在抖音上，房车旅行相关话题播放量已经达到了136.5亿次，B站上房车频道下视频数量已经超过了6万个。
除了房车视频之外，户外旅行博主悟空发现，进藏旅行的季节到了，最近相关的短视频也火了起来。
一直渴望进藏的陈亭，因为疫情的影响，还没规划出时间出行，就只能看博主的进藏视频“解渴”。
西藏旅行图源 / 抖音、小红书
在短视频里，陈亭能够看着定制旅行团的成员体验当地特色，如西藏牛奶、烙饼卷羊肉串等美食，一起围绕着篝火唱歌、蹦迪，在高原上开party、打雪仗，还有“朝圣”这一西藏旅行最少不了的行程。在他看来，进藏路上的风景，总是会让人从快节奏的生活中抽离出来，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纯粹。
赶海、钓鱼这一类的视频，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走红。在一些赶海博主的评论中，有用户称“每天看你赶海，就是解压方式”。而在钓鱼一类的博主中，不满足于“云钓鱼”的用户已经开始在评论区、粉丝群里，和博主交流起了技巧和方法。
除此之外，悟空表示，徒步沙漠、高山滑雪、三亚冲浪、跳伞、攀岩，类似的户外运动也正越来越受年轻人喜爱。他认为，真实的内容更能够激发用户的参与欲望，年轻人喜欢看钓鱼、赶海，可能有一部分都市白领是为了解压，而房车旅行、徒步旅行、极限运动，因为门槛更高，在年轻人眼里很新奇，能激发他们的挑战欲。为此，悟空专门去学习了滑雪和滑翔伞，而这些都成了他的短视频素材。
“云旅游”火了，滋养出了一众拥有鲜明特色的旅行博主，比如“房琪kiki”、“韩船长漂流记”、“旦旦房车旅行”、“普陀山小帅”等，都成长为大V，粉丝达到千万量级。
靠云旅游，能赚到钱吗？
疫情影响下，人们出行受阻，“云旅游”应运而生。旅游相关从业者，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旅行博主更卖力了、关注度更高了，在线下饭碗不保的导游、转到线上做起来了博主，那么，他们能赚到钱吗？
旅行博主虽然可以靠短视频、直播带货变现，但这一职业并不容易做。
单是成本，就把一批旅行博主挡在了门外。悟空对深燃表示，旅行博主原本的成本就更高，交通、食宿、门票都是不小的开支，一些极限运动博主要学习新技能，还需要投入学费。
其次，变现难，“大多数旅行博主的变现效率，和美妆、带货相比，要低很多”，又会让一批旅行博主很难坚持下来。悟空说，很多人自己做着做着就转型了。
旅行博主的收入来源看似不少，可以在短视频挂链接拿分成、带货或者接广告，视频在平台播放还能产生收益。据悟空观察，“圈内公认的变现能力突出的‘房琪kiki’，粉丝量超过了1500万，早已实现了年入数百万”，头部和腰部博主的差别早已拉开，一些两三百万粉丝的博主，变现效率也仅仅是能够维持生活的层面，还有很多博主的商业化还没有跟上。
抖音上，“旅行者小多”粉丝量达443万，自曝2021年做短视频的收入有30多万元。而另一位30多万粉丝的旅行博主，在自己的短视频中说道，西藏旅行两个月时间，拍短视频收益在7.9万元左右，减去开支1.8万元，到手在6万元左右。
靠“云旅游”转型的旅游从业者过得如何呢？
文雅发现，今年以来，张家界本地新出现了很多直播公司，大量招募主播，做线上“云旅游”业务。但如今“入场已晚”，文雅觉得，很难做起来。
来源 / unsplash
和张家界的山水风景相比，白奇在南京感受到了一些小高潮。他下场比较晚，从去年开始拍摄短视频，在今年元宵节后做出了第一条百万播放的视频，打算投放更多精力在这上面。作为一个只有一万多粉丝的小博主，他在五一之前第一次挂橱窗、带门票，就带货接近300单，他粗略估计，这条短视频能带来1000元左右的收益，这样的带货机会也不可多得。
然而，即便是一些早期入场，固定了一定粉丝的本土大V，也在不断地寻找转型。
白奇说道，很多南京本土导游在2020年疫情后转型，一开始是到景点实地讲解，后来发现会受天气等因素的影响，一部分人后期逐渐转为了在家讲解人物历史，带书或者带货，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转型，向酒店民宿、美食类的探店方向发展。
文雅表示，张家界2020年最早一波尝试转型“云旅游”的导游，现在的粉丝量多在几十万左右，作为山水风景之类的导游，直播间里最多能卖当地的特产，吸金能力还比不上之前在线下做导游。
转型的路上，更多的是浅尝之后就放弃的人。文雅坚持了三个多月之后就不再直播了，短视频更新也不积极，“完全没有变现的路径”。没有了最开始的官方流量扶持，直播间的人数很少，打赏也很少。迫不得已，文雅先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打算等张家界旅游业回暖后再重操导游本行。“去面试一份工作，10个里有8个是导游。”
现在，白奇也不敢全职当博主，而是重新找了一份振兴乡村旅游的工作，兼职做旅游博主。
旅游行业遭遇了三年多寒冬，“云旅游”的生意不算好做，但这是旅游从业者们能够尝试的为数不多的机会。而无论是一些景点、酒店，还是携程、飞猪、途牛等平台，针对“五一小长假”做活动，都是为了能够在艰难的环境中活下去。
*题图来源于unsplash。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贾薇、张杨、李黎、悟空、文雅、白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