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山僧占多!北京海淀区香山公园北的西山余脉——聚宝山,虽说不是什么名山,但地理位置优越,早在元至顺二年(1331年)就有人在其东麓建起了寺院。
据说当初在此地建寺院的是耶律楚材的后裔耶律阿勒弥。耶律楚才既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九世孙、金朝尚书右丞耶律履之子,又是辅佐成吉思汗父子三十余年的蒙古帝国之重臣。可以说是出身显贵、位高权重。
但是作为亡国之臣,又渐渐地功高盖主,耶律楚才后来被蒙古贵族排挤,乃至抑郁而死,也就不足为奇。耶律楚才自号“玉泉老人”“湛然居士”,可见抑郁之时,已经与佛结缘。
也许是受耶律楚才学佛的影响,也许是受当时形势所迫,耶律阿勒弥直接把祖上传下来的深宅大院给变成了“碧云庵”。即后来的碧云寺。
关于碧云寺,清初文坛盟主钱谦益有过一首很有意思的诗,名字就叫《碧云寺》,至今读来仍然让人慨叹!
丹青台殿起层层,玉砌雕闹取次登。禁近恩波蒙葬地,内家香火傍掸灯。
丰碑巨刻书元宰,碧海红尘问老僧。礼罢空王三叹息,自穿萝径拄孤藤。
钱谦益可不是一般的文人,他可是明朝末年赫赫有名的东林党领袖之一,直到后来明灭还在搞“反清复明”。只不过后来,见大势已去,转眼又成了大清朝的礼部尚书。这一点,他跟耶律楚才很相似,都是亡国之臣,又都是新朝之重臣。
所以,碧云寺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的政治意味。而比政治意味更神奇却是此地的风水。
明正德年间(1506-1521)御马监太监于经,得明武宗宠幸,成为大太监,权倾一时。于经早就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并于正德十一年(1516年)开始用明朝税收的钱和开皇店的钱,扩建碧云庵,并将碧云庵改为“碧云寺”。
不仅扩庵为寺,还在寺后建立“冢域”,明确说了,这么大张旗鼓地搞扩建,就是为了死后能有个洞天福地。可惜世事难料,于经后来被治罪,死在了狱中,想埋在碧云寺早成了奢望。
一百年后,明朝的另一个大太监登上历史舞台,这次要比于经隆重的多,有钱的多,强悍的多。因为这次是魏忠贤。魏忠贤的能量就不用说了吧,皇上是万岁,他是“九千九百岁”。甚至有人说,魏忠贤若不死,明朝也未必亡,至少亡不了那么快。
魏忠贤的功与过,留于后人去说,我们只说魏忠贤也看上了碧云寺。并于天启三年(1623年)开始搞扩建,当然主要是把于经没修完的墓地给修好,准备自己死后,也来这安息。结果自然也跟他的前任一样,墓还没修好呢,人先没了。
又过了一百年,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乾隆皇帝也对碧云寺后的墓地产生了极大兴趣,这次扩建,有些诡异。也许是因为皇帝身份的缘故,乾隆在寺后的墓地建了“金刚宝座塔”,在碧云寺右边建“罗汉堂”,在碧云寺左边建“行宫院”。
塔建成后不久,就在塔座上离地三十米的地方,莫名长出了一棵古柏,古柏枝干自然分成九股,直冲霄汉,犹如巨龙。所以,这棵古柏又叫“九龙柏”,至今已有两百多年树龄,是现在碧云寺的最高点。
据说,塔上长树,是释迦摩尼佛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的象征。而碧云寺金刚宝座塔的这九龙柏,到底是在镇压,还是在成佛,我等俗人,不得而知。
历史的云烟在不停地凝聚,飘散,碧云寺的传说也在不停地诉说。1924年底,中华民国之父孙中山应冯玉祥之邀,北上共商国是,结果刚过完年,就在北京病逝,留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之遗言。
孙中山死后,如何处理后事,牵扯到整个民国的动向。三七(21天)过后,终于埋在了碧云寺。不过四年后(1929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迁回了南京中山陵安葬。这一年,蒋介石囚禁了李济深,阎锡山囚禁了冯玉祥,西北军反蒋,唐生智反蒋。
这一年,民国刚刚建立17年,离灭亡还有20年。这一年,美国华尔街股市崩盘,世界进入十年的大萧条。整个世界都是风起云涌,潮涨潮落。
最后用南北朝慧善大士的一首禅诗结束本文,希望都能看淡世间的差别和不平等,远离外在的喧嚣和繁杂,抵达内心的澄明与宁静。
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
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