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磁县县城西南八公里处的前港村,有我国历史上东魏孝静皇帝元善见的陵墓。这座陵墓不仅非常高大,而且还有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景点——怪声阶梯。
1994 年,当地政府为旅游开发,在陵墓北侧建成一条登墓台阶,1995 年又在墓顶建成观音阁,从此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音乐声。游人沿阶上下可听到清脆悦耳的“丁冬”水声,如在台阶上鸣放鞭炮,水声尤甚,形成罕见的“水声台阶”奇观。
对于好好的阶梯,为何每天都会发出怪声,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2008年,笔者曾亲自游览过元善见的帝陵,据当地导游说。台阶之所以发出声音,是因为这位皇帝实在活得太辛苦,死得太过冤屈,或许阶梯的水声,是元善见怨气未消、阴魂不散的表现。
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笔者一贯是不信的。但是导游却也有说得对的地方,元善见确实是个悲惨的皇帝。
孝静帝元善见,是北魏孝文帝元宏曾孙,清河文献王元怿之孙,清河文宣王元亶之世子,母亲为清河王妃胡氏。元善见为人宽厚、品行高洁、能文能武,是一个当皇帝的好胚子。当时人认为,元善见若能当权,或许比进行“汉化改革”的孝文帝更出色。
但是悲剧的是,元善见虽然能力出众,但却一辈子也难发挥自己的治国之才。北魏末年,国内爆发六镇起义,军阀尔朱荣趁势崛起,控制了朝政。尔朱荣死后,权臣宇文泰在关中拥立西魏文帝元宝炬,而军阀高欢在山东拥立东魏孝静皇帝元善见,两国为了正统地位,一直混战不朽。
不过无论是东魏皇帝还是西魏皇帝,不过都是权臣手下的棋子,一个毫无权力的傀儡。其中,元善见的地位似乎还要更悲惨一些。由于元善见能力出众,因此一直受高家父子的忌惮与监视。
高欢死后,高澄继承了父亲的位置。相比于高欢,高澄更加没有下限,为了权力,他甚至任意欺侮元善见。一次就酒会上,高澄拿着酒杯,强拉着皇帝劝酒。对于权臣的肆意妄为,元善见气愤地说:
“自古以来没有不亡国的,朕此生也没有什么办法!”
结果高澄竟生气地说:“朕,朕,狗脚朕!”骂完还不解恨,随后他又命令崔季舒打了孝静帝三拳,然后拂袖而出。
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澄的篡逆之心,自然也是天下人皆知。为了保住江山社稷,元善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他与臣子荀济、元瑾、刘思逸等人密谋讨伐高澄。他们计划挖地道,逃出到处是高澄耳目的宫殿,然后在外面招募义兵,讨伐不臣。
计划虽好,但风险也极大。当地道挖到城门附近时,守门军官听到地下有响声,便上报了高澄。随后,高澄气势汹汹地带着士兵杀入宫殿,揪着元善见说出了史上最无耻的宣言:
“皇上,你为何造反?肯定是你的妃嫔、臣下怂恿你的!”
作为君主,却被臣下说自己造反,世上或许没有哪个君主受过这样的侮辱。于是元善见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王自欲反,何关于我?我尚不惜身,何况妃嫔!”
元善见的王者气度竟一时将高澄吓到了,他对皇帝磕头如捣葱,大呼有罪。于是他立即大摆筵席,向皇帝道歉。但即便如此,高澄仍然杀死了元善见的胡夫人以及李嫔。
就在高澄紧锣密鼓准备篡位之时,却于武定七年(549年)九月意外被厨师兰京刺死。听说高澄横死,元善见高兴地说:“终于到我自己掌权的时候了!”
然而元善见还是太天真了。高澄死后不久,他的弟弟高洋便率兵杀入宫中,掌握了局面,元善见仍没有摆脱傀儡的位置。武定八年(550年)五月,在十万精兵的逼迫下,元善见被迫禅位于高洋。仅仅一年后,高洋便将已成为累赘的元善见毒死,年仅28岁。
渡过如此悲剧的一生,我相信元善见即使到死,也绝不会瞑目。难怪有当地人传言,那条发出水声的阶梯,正是冤死的元善见在向上天诉说自己的不公。
此后我向学习地质学的同学,询问了水声阶梯的成因。他说阶梯发出水声并非因为阶梯下真的有水,或许是因为台阶用的材料是普通青砖,而且是没有用水泥抹平的毛面,一个凹槽连着一个平面就像琴键排列的效果,这对声波的反射和折射会产生一个综合作用。形成水声的反射过程复杂而唯一,只能说水声台阶的形成非常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