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仿阿基米德的四两拨千斤,以创想为支点,就能撬动杠杆,把世界搬到眼前。
疫情期间不便远游,喜好旅行的朋友们十分憋屈。与其抱怨,不如行动,在家亦可抵达诗与远方,我打算在家里做一些主题Party,以美食的名义与好友结伴旅行。先选择心仪的目的地,做好大量的功课,取其异域的精华,去其跋涉的艰辛,然后借景成行,坐享其成。
第一次Party名曰“巴黎的午后”。我把长餐桌搬到落地窗边,铺上蕾丝桌布,放上烛台和鲜花,摆上浮雕餐盘和考究的刀叉。餐具烘托气氛,食物不过是辅助,风景才是今日的主角,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使这景来得更持久更接地气。窗外有数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树,午后阳光正好,树影轻摇,拂过一缕塞纳河畔的微风,尚未落座,已似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此地作他乡了。
精心的布置引来阵阵惊叹。朋友们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拍摄,拍桌上的摆设,拍画框般的窗台,也拍美景中的自己,那种新鲜和兴奋,与落地一处陌生景点毫无二致。开席,大家正襟危坐,不由自主地放低了音量放慢了举止,自动进入设定的情境。一个可颂面包加一小块总统黄油,一个不蔓不枝的溏心蛋,奢侈点的,煎一份五分熟的菲力牛排,便是一顿完美的早午餐。餐后闲聊,在香气四溢的咖啡中虚度光阴才是法式的精髓。这个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或者天马行空想什么都可以。我们宛若置身名人光顾的花神咖啡馆,与毕加索、布勒东对话,为萨特和波伏娃的爱情故事唏嘘,在一曲轻柔婉转的《玫瑰人生》中找到宁静和诗意,悠然出神。
由于朋友再聚的呼声很高,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的“摩洛哥之夜”。我下单了两棵大型绿植:鹤望兰和散尾葵,都是热带丛林常见,自带满满的度假风;再给沙发靠垫换上波希米亚新衣,异域风情呼之欲出;色彩须大胆,用祖母绿的酒杯配胭脂红的蜡烛和鲜花,不仅不落俗套,反而呈现出珠联璧合的效果;桌布餐盘则宜粗犷,愈夸张愈得体。餐食的心思,主要花在那两道代表性的摩洛哥特色菜上——“古斯古斯”和“塔吉锅”。前者是一种粗粝的小麦粉,诞生于地中海沿岸,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被当地民众视为“国菜”;后者是一种形似圆锥的陶土压力锅,可以减少水分流失,最大程度地保持食物的原汁原味,用它烹制的各种肉类是招待贵客方能吃到的大菜。我按照网上的教程,用十余种阿拉伯调料,投入鹰嘴豆、蜜饯、水果、蔬菜等,烹制了一锅浓香无比的炖牛肉。
提前发送了dress code(着装要求),朋友们一个个闪亮登场。只见他们或宽袍大袖,或野性猎装,一律赤足踏沙而来。腕间手环闪烁,耳间羽毛妖娆,红裙蓝衫翩然交替,浓妆素裹觥筹交错。此刻夜幕降临,烛火摇曳,壁炉上的阿拉伯台灯折射出无数颗小星星,一如北非澄澈梦幻的星空。号称“摩洛哥威士忌”的薄荷茶饮了一杯又一杯,丝毫不觉夜色阑珊。在一阵急似一阵的非洲鼓点中,我们心如沸海,身似飞燕,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轻松跨越撒哈拉大沙漠,加入原始部落的狂欢。
美景并不纯粹自来天成,它需要人去制造,需要慧眼去赏识,需要心智去发现。陆机在《文赋》中说: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以心去云游,更加自由,浩大,无拘无束。效仿阿基米德的四两拨千斤,以创想为支点,就能撬动杠杆,把世界搬到眼前。(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