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有一个湖口县,位于鄱阳湖沿岸。鄱阳湖烟波浩渺,水浪碧连天。这里是最大的淡水湖,排名在它后面的是洞庭湖、太湖、洪泽湖和巢湖。江南多山多水多才子,山水孕育了多姿多彩的华夏文明。一个鄱阳湖,就有苏东坡荡舟山下,作《石钟山记》。我去过几次石钟山,它就在鄱阳湖沿岸。山不太高,名气却很大。可能是名人效应吧!我可以想象一千多年前,苏东坡和他的儿子苏迈荡舟鄱阳湖,他仔细的研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的著述。与其说是研究石钟山,不如说是在研究鄱阳湖。那时的鄱阳湖,水量很大。东坡先生说:得双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桴止响腾,余韵徐歇。我觉得,苏东坡先生如果活在当世,应该是一名科学家。鄱阳湖边的一座小山,他居然引经据典,认真的考证郦道元的研究成果是否合乎逻辑。他甚至还研究出了乐音,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这就是天才,不仅仅是文学上的造诣,还有在学术上的孜孜以求。其实,苏东坡是一个很自负的人,在他管辖的城市发生瘟疫的时候,他研究出一种药方救了一城民众。后来。他迷信偏方,尤其钟爱人参,终于把自己给补过头了,于是,一代天才的文坛领袖,陨落了。他的《石钟山记》,终成绝响。然而千年之后,鄱阳湖居然快要干了,成了一条鄱阳河。鄱阳湖有一种特产叫作藜蒿,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植物,有着淡淡的清香,清炒腊肉味道一绝。宋朝的时候叫作蒌蒿,东坡先生有诗曰: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吃货的世界,普通人不会懂。苏东坡喜欢美食,清炒藜蒿,红烧河豚,再来上二两美酒,人生百味,此时相望不相闻。那种“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感觉,不是我们这种凡人可以理解的。鄱阳湖与长江距离不远,在石钟山下交汇,有些泾渭分明的意味。江南的水,温婉如江南的女子。在我的印象中,鄱阳湖的美,简约优雅,美丽如同春日海棠。然而今年今日,鄱阳湖快要干了。往日的湖面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海,第一大淡水湖变成了鄱阳河。
南方的高温,晒干了数不清的河流。就连李太白笔下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如今已经成了一条细细的水流。庐山也在鄱阳湖沿岸。不知道以凉爽著称的牯岭街,是否也热成了桑拿房。还是太热了啊,鄱阳湖瘦成了鄱阳河。大面积滩涂裸露在外,鄱阳湖变身成苍翠欲滴的“草原”。继8月6日最早进入低水期(水位12米以下)后,8月19日,鄱阳湖再次刷新最早进入低枯水期(水位9.9米)纪录。原来在水中的建筑如今都露出了水面。
不过,趁着枯水期,把鄱阳湖整个挖掘一遍,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据说鄱阳湖老爷庙附近,以前发生过很多沉船事故,据说还有一艘日本侵略者的沉船。就算是挖不到多少文物,那些经年累月的淤泥也是上好的肥料,把它们铺在农田里,柑橘一定会丰收。
不过,我一直都在怀疑,鄱阳湖里的水到底去了哪里?不管是依据能量守恒定律还是物质不灭定律,水都应该是存在的。想起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我似乎有了些明悟。是否这些雨水来自鄱阳湖,它们不远千里赶来,把阴凉带给了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