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晚,我和自驾游的小伙伴一起抵达雅安,入住市中心一家酒店。酒店在23楼,我们挤上电梯,一股熟悉感回来了:都市生活的味道。此前在高原上,我们还为房间在三楼而发愁,因为没电梯。
回到熟悉的生活,也意味着从7月1日开始的旅行,正式结束了。
这一次旅行,我们从兰州开始,先是完成“青甘大环线”,到西宁后,转向青藏公路,抵达拉萨,然后再经318川藏公路回到成都。朋友说出这个线路时,我根本不知道“青甘大环线”是什么,但当即就答应了,我在乎的是后半部分旅程。
我要完成一次从青藏线进藏,再从川藏线出藏。
到西藏去,曾经是我的梦想。2005年我决定到成都工作,一个理由就是,成都距离西藏、云南都很近,随时可以去玩。对那时的我来说,西藏和云南就是我能想象的“远方”。
但工作后,我一直没去西藏。每周上班五天,除了法定假日,每年休假一次,到远方旅行成为奢望。不过时间还是其次,更重要的原因是钱。从成都到拉萨已是最近的航程,但买机票去晒几天太阳,对我仍是奢侈行为。
比钱更重要的是心态。我开始习惯一种“日常”,逐渐对“远方”丧失了兴趣。在相当长时间内,我对那些骑自行车去拉萨的人,是嘲笑的:如果内心真有神圣的东西,又何必如此折腾?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19年,我辞去了工作。
2020年夏天,有朋友要去拉萨,问我是否同去,我立即答应了。实际上,他说的如果不是拉萨,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我可能都会答应。因为疫情,宅家的时间太长,我的想法变了,渴望“不断离开”,渴望能够活动。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拉萨之旅。有点随意,没有任何“虔诚”,也不想“净化灵魂”,甚至有点无厘头。我没有去布达拉宫,而是在八廓街的一个客栈里喝茶写作——换了一个地方工作。发现自己没高原反应后,我还出门跑了一次步。
2021年4月,有朋友从广州自驾去拉萨,问我愿不愿意同行。我积极回应:“当然了,我要出一部分油费。”
这年9月的一个深夜,在深圳的朋友发来消息:“我们要去转冈仁波齐,你想去吗?”第二天上午,我就订了机票。
我感到某种幸运。自驾一次318国道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但是我视力不好,无法开车,就逐渐放弃了,而转冈仁波齐,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这样,我在2021年,去了两次西藏。
秋天的冈仁波齐之旅,让我感受到老天的眷顾。我们从冈仁波齐返回日喀则的路上,看到优雅奔跑越过国道的藏野驴。晚上9点,我们还在赶路,抬头突然看到璀璨星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星星,觉得银河真的像一条河。
这也是这次朋友约我自驾青藏线,我马上答应的原因——我想看看青藏线有什么不一样,想看可可西里的藏羚羊和沱沱河。
在我看来,“离开”就是旅行的本质。有人说城市都大同小异。在网络时代,你可以看到每一个你想知道的地方的照片,轻松买到任何地方的特产。在高分辨率卫星的加持下,甚至看到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古典意义的徐霞客式旅行,已经消亡了。那么,为什么还有很多人热衷于旅行?
最近,在新疆、青海和西藏旅行的人非常多,独库公路成了“堵哭公路”,在回成都的川藏线上,我们也看到好几个堵点。但很少有人表现出急躁,大家已经能接受堵在路上,因为这也是旅行的常态。
自驾游的乐趣,就是“在路上”。就这个意义说,川藏线是驾驶者的天堂,两边的风景变幻莫测,路况的驾驶难度又高,开车时专心驾驶,停车时欣赏风景,足矣。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川藏线始终只是“一条线”的旅行,人们很难进行深度游,离开公路几十公里去看当地人的风土人情,因为最大的景点就是“路上”,人始终在景点之中。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有一半的自驾车上贴着“此生必驾318”字样的车贴,这表明了人们自诩的身份:是旅客,也是过客,他们真正着迷的就是“离开”和“在路上”。
更多人想出发,去一个“越远越好”的地方,在2022年这个还在疫情中的炎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