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月亮河
□吴华
和山花在一起时，她总喜欢提起她的家乡——月亮河。她说月亮河依傍在明月山下，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房子都是篱笆墙瓦房。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从村里一直延伸到山里的泉水边。
晚饭后，乡亲们聚到村里的大黄桷树下，听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大石头上讲月亮河的神秘传说和山外面的故事。淘气的男孩子们会蹿上树丫，一边听老人讲故事，一边眨巴着眼睛看星星、看月亮。
山花的话听多了，我自然就在脑海中勾勒出她家乡的样子：山清水秀，山路弯弯，土墙灰瓦，房屋高低错落，石板路连着左邻右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春有鸟语花香，夏有树木蔽阴，秋有鱼肥果硕，冬有雪松傲立。
山花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恋人。有一年暑假，我跟着山花去了她的家乡。明月山内新奇景象印在我的脑海深处：“峰顶山”挺拔秀丽，“青云洞”恬淡雅致，“九龙湖”清澈晶莹……泉水透明、密林幽深。来到山花的家，天已经黑了。
第二天清晨，我从一张老式木床上醒来，仔细打量起山花的家，房子是篱笆墙竹木结构的瓦房，阳光从开裂的篱笆缝隙里透进来，那一丝光亮让屋里显得愈加的黑。脱了漆的木质家具，几张竹椅、木凳立在屋里。
早饭后，山花带我到村里转了转，看到了那棵大黄桷树、那块大石头，石头上散落着树叶，我用手扇去零乱的树叶，仰面躺下，透过树丫感受村里孩子们看星星、看月亮、看天河的感觉。
最后一站来到了山花的小学——月亮河小学。这是村里唯一的一栋砖房，年代虽已久远，但砖的红色仍在。
山花讲述的，我想象的，与我看到的并不是一回事。“山花，你能从这样的山村走出去上大学，太不容易了！”我由衷地感慨道。
“嗯！不过我还是要回来的。”我瞬间电击般呆住了，尽管这不是山花第一次这样说。可回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山花是认真的。
果然，毕业时山花要回月亮河。她说，有一位远房亲戚叫钟爱国，回到了月亮河，流转了明月山中上千亩土地，打算建白茶基地，通过发展白茶产业带动村民增收致富。他希望山花回月亮河帮帮他。
山花心动了，告诉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月亮河有种茶的悠久历史，可村民们没有充分发掘出茶叶的经济价值。
“给我5年时间，我和月亮河会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做月亮河的女婿。”山花看着我说道。
我眼眶噙着泪水，什么话也没说。我的爱情最终没有挽留住山花。山花回到月亮河做了“明月山中的种茶人”，而我在省城做了一名公职人员。
我没有再跟山花联系，但她的消息不断从同学、朋友，还有当地的媒体传来：她和钟爱国等人与当地村民开山辟地，开始种植白茶，一年一个样。短短几年下来，他们种植茶树、开办白茶加工厂、修建茶文化博物馆、构筑民宿小院……5年后的春天，我和几位朋友来月亮河游玩。我发现月亮河变了，柏油路修到了家门口；新建的小洋楼和修葺一新的老屋，相互簇拥，原始古朴，尤其抢眼；房前屋后，路上路下，干干净净。
午饭后，我们来到了白茶加工厂，参观白茶加工过程，游览茶文化广场，参观茶文化博物馆。在这里，我又见到了5年未见的山花。她正在向游客们介绍月亮河白茶的发展史。从博物馆出来，沿着村里的青石板路，打量着这个我来过却又曾不敢踏足的地方，因为山花的努力变得如此美丽。
抬眼望去，明月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绚烂，月亮河的杜鹃花更是热烈而无拘无束。“月亮河的杜鹃花我一辈子只送给一个人，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这个人仍然是你。”山花捧着一大束鲜艳的杜鹃花朝我走来，她的目光和声音一如从前，清澈如泉、深情似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