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一个孩子去赶集。
从村里走到集市，要绕好几道山梁，走很久的山路。可是，孩子并没有觉得有多苦。
集市上人来人往，有叫卖的商贩，有林立的店铺，还有几栋红砖瓦房，外墙上糊着水泥。当然，还有几角钱一个的玩具和气球。
在孩子的眼里，一切都是稀奇的，令人向往。
母亲说，集市算什么？去城里才好，那里有很高的楼房，抬头看屋顶，人就会眩晕。还有汽车，喇叭声音很大。
于是乎，“孩子”开始向往大城市。努力读书，飞出山沟变凤凰。
可惜，读书的路不太适合。也许是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也许是读书不够用功，干农活太累，把学习成绩拉得很低。
幸运的是，那个孩子并没有放弃“大城市的梦”，终于坐上了长途汽车，开始了远行......
我想，这就是大多数70后的孩子，应有的成长经历。
02
忽而回头，70后的人，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一路走来，不简单，不容易。
在印象里，有一首老歌，叫《流浪歌》。
“走过了多少年华，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又是一个春夏，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
在2000年的时候，我在东莞，和几个工友一起去夜市。有人拉着一个很大的音箱，摆在路边，音箱上有一个小小的显示屏。大家可以拿着话筒，对着小视频唱歌。
这首歌，被人唱了一次又一次，百听不厌。
走出家门，我们都是流浪的人。一边努力赚钱，一边思念故乡，一边流着泪。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工厂里，每个月都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离开的人，有些去了别的工厂，或者另一座城市；有些回老家去了，再也不会来了。
刚开始，身边的工友离开，总有很多的不舍。后来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又能甘心在底层待一辈子呢？
工友老李离开的前一天，讲起了他的故乡——一片银色的沙滩。
夕阳西下的时候，海水被晚霞烧红了，沙滩上有很多孩子捡贝壳。也有勤劳的渔夫，从天边归来。
老李说，终于鼓起勇气，离开东莞，回家乡搞养殖。现在村里都有了水泥路，路灯也竖起来了。水产也比以前值钱多了。最主要的是，六十多岁的母亲中风了，让他放心不下。
现在的老李，一定赚了很多钱吧。最重要的是，他能够一直留在家乡，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再也不要流浪了。
事实上，很多人和老李一样，总想着“回乡创业”，骨子里舍不得家乡那片土地。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小村庄，都有条件创业。贫瘠的土地、偏远的山沟、没有赚钱的门路......逼着流浪的人，继续流浪。
叶落归根，只是一个梦，魂牵梦萦，又遥不可及。
03
才发现，等你老了，干不动了，故乡也多半是回不去了。
“年轻时赚钱养家，老了挣钱养自己，哪天干不动了，就回家等死”，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震，漂泊的打工人，真的要这样么？
我儿时的玩伴老张，今年五十岁了。
过年的时候，我和母亲在县城逛街。偶遇了老张——一个手握大扫帚的环卫工。
老张说，前些年在浙江打工，厂里嫌弃他年纪偏大，找了个理由，辞退了。回家乡种地，他不会；创业没有资金，也没有技术。老家的房子也年久失修，住不下去了。
关键是，老张只是缴纳了七年社保，按照现有的政策，必须缴纳15年才行。因此，他拿出大半生的积蓄，在县城买了一套二手房，然后应聘到了环卫工岗位。
虽然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六七，但单位能缴社保。老张很满意。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小时候学了这句诗，觉得诗人太矫情了。不就是回乡么？怎么就那么多感慨。
现在，70后的自己，连诗人都不如——他还能回乡，而我却顶多只能回到县城，不能回到生我养我的村庄。
回老家养老，是有附加条件的。起码要有一栋房子，便利的交通，就医和就学的条件，最重要的是“金钱”。
04
故乡的山水依旧美丽，蜿蜒的山路，从村口一直通向遥远的大城市。
但是我们的生活，却和故乡格格不入，习惯了漂泊，向往着繁华。这些是故乡无法给予的。
父母在的时候，逢年过节还能和兄弟姐妹一起相约，在老家聚一聚。一旦父母不在了，回乡聚一聚的想法都没有了。
读者“降雨行”对我说：“父母驾鹤西去，家乡就变成了故乡。回去看谁？山村变了，亲戚也慢慢陌生了，熟悉的同学渐行渐远。看来看去，只是去父母的坟头烧几张纸钱。记住父母的音容笑貌，然后狠狠地斩断对故乡的最后一抹思念。”
再见吧，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校园，我们的老屋，小院里的夜空和萤火虫。偶尔也会想起“父母站在门口的一声呼唤”，然后别过脸去，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千与千寻》里说：“别丢了自己，不要回头，一直向前。”
时间匆匆，人在变老。我们不再是那个翩翩少年。那个“仗剑走天涯”的梦，耗费了大半生的时光，有所得，有所失，感慨万千。
父母在，故乡就在；父母去，故乡就是一坛老酒，喝一口，里面还有泥土的芬芳。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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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图来源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