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霞浦的时候(十一)
作者|磊子
来源:磊子独白(微信公众号)
五天来紧锣密鼓的霞浦之行终于结束,但我们的旅程还没有结束。离开霞浦后,我们在厦门北站附近的小旅馆作了一夜的休整和总结,第二天中午时分,又驱车来到漳州南靖县的土楼景区。
下车一看,啊,四围青山叠翠,树木蓊郁,蓝天白云,阳光炽热,与暗无天日的霞浦恍若是两个世界!这里迎接我们的导游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姓简,穿一件白色T恤,头发卷卷的,眉目清秀,稚气未脱。见到我们一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洋溢,只是腼腆地笑着,把我们领到景区边上的一家饭店来吃中午饭。饭店的老板娘三十岁上下,骨格清癯,奇瘦无比,茕茕孑立,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然而南方人的干练还是在她身上显露无遗,送往迎来,笑意盈盈,安排落座,指顾之间便操持好了一桌子饭菜。
漳州土楼,据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我先前曾有过耳闻,仿佛在网上也看到过一些宣传图片,始终未明就里,及至今日猝然相见,方觉其古朴壮观,遗世独立,有巧夺天工之妙。这些土楼,以家族为单位,多散落在山间开阔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除了常见的圆形、方形外,还有椭圆形、五凤形、斗月形、扇形、交椅形、曲尺形、八卦形、围裙形等等,高低错落,巍然屹立,蔚为壮观。土楼一般高三至五层,黄土夯成,主要材料就是当地的泥土,再掺上石灰、细砂、糯米饭、竹片、木条等,经过反复揉搓舂压,层层夯砌而成。门户相连,围成一圈,小的可住二百多人,大的能住七百多人,楼上楼下,各有分工,一层是炊厨,二层作贮藏,三层以上分姓氏居住,形成一个小小村落。土楼外部通体坚固,巍然耸立,泥壁森森,兼有防盗、防震、防兽、防潮、防火等功效,而其内部回廊檐柱,结构精巧,透气采光,独具匠心。难怪连国外的专家学者都盛赞其为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迹呢。
走进景区大门东行约一里地,便是一座贵和楼。这座楼始建于清朝雍正年间,上下五层,每层二十八间,远远看去,宛如一艘飘浮在海上的大船,虽历经两百多年,苍然不颓,老而弥坚。从贵和楼出来再往东走,沿途都是三三两两的土楼,或大或小。再过一条河,绿树夹岸,水花飞溅,便是著名的云水谣景区了。这里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镇子,河边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千年古路,阳光下泛着亮光,乃是过去年间长汀府通往漳州府的交通要道。傍河而行,两岸错落生长着一棵棵枝叶茂密的大榕树,绿云如盖,盘根错节,虬枝峥嵘,都覆向河面,渲染出一派别样的山光水色,令人眷恋。古道旁边以石墙为堤岸,蜿蜒扶持,且行且远。岸上人家,依势而建,粉墙黛瓦,鳞次栉比,一座座青庐小院,檐椽相接,鸡犬相闻,古风犹存。渐行渐深,转过一处河湾,忽有一座拱桥横跨河上,桥北边是一座老码头,古木参天,浓荫披绿,石径生潮,暗凉袭人,更有一排新修起的商铺,砖木结构,雕梁画栋,檐挑红灯,门悬旗幌,仿佛一卷《清明上河图》徐徐展开,依稀可见往日商贾络绎、舟楫如墙之盛景。据说云水谣原来的地名叫作长教,只是因为前两年有一部叫作《云水谣》的电影曾在这里取景拍摄,公演后轰动一时,所以这里便从此改名为云水谣了。
南靖山区的天气,宛如一对初恋情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煞是多变。我们初来时晴空万里,烈日灼人,而刚走进景区,便天色晦暝,凉风凄凄,雨脚如麻,待我们从贵和楼出来,西天边丽日高悬,头顶上却是细雨纷纷,真格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及至来到云水谣,竟是雨住云收,艳阳高照,天地如洗,风光旖旎。出云水谣前行一二里,拐出一个村落,便是怀远楼了。怀远楼是目前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双圆环土楼,高有十四五米,直径三十八米,上下四层,共有一百三十六间房屋,楼内雕栏画栋,布置精巧,书香浓郁,佳联成对,真可谓是一处古朴浑厚、巧夺天工的建筑。我们进楼参观时,正恰逢骤雨初歇,蓝天白云,斜阳余晖,照射楼顶,构成一幅光影陆离的画面,实在是美不胜收呢。
从怀远楼出来,天色已是薄暮时分。大家伙儿意犹未尽,眷眷难舍,听导游小简说此处还有一处茶山风景殊好,落日下的茶林,最适合拍照。大伙儿便顾不得暮色苍茫,山路曲折,只管催促司机驱车前往茶山。车行途中,大家伙儿回顾起数天来的奔波劳顿、披星戴月,却最终没有拍到一张日落美景,不禁黯然神伤,自叹命薄。好不凄凄惨惨戚戚。忽然坐在前排的浪漫晴人(网名)高声说道:哎——叫我说咱们还不算最悲摧的,其实还有人比咱们更悲摧呢?
大伙儿闻听就是一愣,面面相觑,不明就里,连声追问:啥人比咱们更悲摧,你且说说看。浪漫晴人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炮兵炊事员,比咱们都悲摧。大伙儿听了一齐摇头道:胡扯,胡扯,炮兵炊事员多好啊,吃得好,穿得好,工作又清闲啊,怎么会悲摧呢?
浪漫晴人有板有眼地说:您没听人说嘛,炮兵炊事员是——背黑锅,戴绿帽,天天光看别人打炮。你们说悲摧不悲摧?
大伙儿听了恍然大悟,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赞叹道:经典,经典,这么一说确实比我们悲摧。天天光看别人打炮,这精神上哪儿能受得了啊!
说着话我们就来到了茶山,却还是没有拍到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