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林校的那段时光
文：贾义卿
秦岭山脉是我国南北气候两大区的分界线，在山的两面，黄河和长江两条巨龙各自向东奔腾不息。位于秦岭西边末段的小陇山林业局，经营着千百万亩天然次生林地，守望和保护着山青水秀的美景及其环境生态。麦积山、仙人崖、石门、净土寺等的自然及人文景致妙不可言、美不胜收，人在其中、流连忘返。我的母校，甘肃省林业学校（现为甘肃林业职业技术学院）就贴近建在山簏。
1982年8月26日一大早，大哥背起母亲打理好的铺盖行李，领着肩斜挂着淡绿色帆布挂包的我，出了家门。沿村间小道经过熟悉的水滩子、豁岘嘴、大柳树、杨家山庄，高崖下，杨家坪，行走接近10华里路程，便到了渭水峪火车站。不一会，一声很高很长的“喔”声传来，见一辆十多节绿车皮箱的客车，在一煤气车头牵引下，由西头姚庄那边急驰而来。车停后，我们兄弟随旅客一同上车，放置好行李，落座不到两分钟，车便开了。列车从渭水峪开起，经过马家磨、新阳镇、渭南镇、三阳川、南河川、颜家河和槐树湾等车站，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天水（北道埠）火车站。下了车，至出站口，一条“甘肃林校欢迎你”的条幅映入眼帘，遂在接站的上年级同学引导下，上了不远处的校车，不一会向着学校驶去。甘肃省林业学校位于天水县（现麦积区）甘泉乡崖湾村。该地原驻国家地震局天水地震学校（现为防灾科技学院），已搬往河北燕郊，省林业厅接管地方后，把母校从平凉迁过来，成为新校址，我们是在天水后的第一届新生。在学校报名注册后，登上宿舍楼，进入到定员的六人房间，选了一个高床，大哥给我铺好被褥，放置好衣物和书籍，我俩坐在低床上，他反复叮咛学习和生活的细节，并说不要忘记给家里写信。随后，他站起身准备回去，我和大哥沿砖沏护栏的步道、操场，慢慢走出大门，他又给我吩咐了一番，忽然间，见他摘下了腕上的手表，郑重地送与我，叫我把控好时间，按时按点遵守作息，顺利完成学业，说完便转身离去。我手捧着表，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不禁泪噙眼眶打转。大哥戴了不到一年的一只“广州”手表，时值九十多元，可想他对这颗表的钟爱程度，那时他是一位乡村民办教师，一月15元的工资，我们一大家口人的生活，还要靠其开销，既便绑住嘴，也要他半年的工资方能攒够。班上除几位带职培训的同学，也没几个戴表的，兄弟情爱加身，现想起，仍遍体暖流。
我们822班共43名同学，在学校读书期间，非常被受尊敬的、教过我们的老师有二十几位，现作一回忆。基础课程方面，数理统计学老师李德虎（第一任班主任） ，有机化学老师甘棠禄，生物化学老师马俊吉，气象学老师于冬梅，土壤学老师刘惠玲、朱馨馨，政治经济学老师冯小瑜，体育老师王增寿、王广治、杨宇具。专业课程方面：植物学老师李天茂、刘友安，树木学老师姚德生，森林生态学老师汤建华，森林经理学老师田波生、樊辉，森林病理学老师雷仲康，林木育种学老师罗强，果树学老师刘惠玲，森林昆虫学老师丁声怀，测量学老师潘英州、邢自生；测树学老师巩文（第二任班主任），造林学老师孟冰心、程鹏远，营林机械学老师李加福等等。记得的还有李勇、许德君、王丽、徐丽、杨秀丽、王学斌、蔺怀秀、黄玉娥、刘秀英、唐国强、何亚夫等部分老师、医生和后勤人员。学校领导班子成员为：书记刘登水，副书记高祖宇、王笃先，校长赵全壁，副校长刘西易、侯成俭、田波生。学校教务长为刘宝沛，团委书记是马俊吉……邢自生老师其后出国定居加拿大。也惊闻其李德虎、程鹏远、刘惠玲、甘棠禄、丁声怀和孟冰心六位老师已经逝世。各位老师是我们的崇拜的偶像，辛勤培育学生，极尽其能传授所学知识，在此请允许我代表同学们，向他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和真挚的感谢！甘棠禄老师讲有机化学时，一个有机结构式写半个黑板，苯环结构一个套一个，碳、氢、氧、氮数记的牢、标的清；刘惠玲老师讲果树修剪的树形时，说到了“大枝亮堂堂、小枝闹嚷嚷”的恰当比喻；孟冰心老师讲造林植树时，有“三埋两踏一提苗”的精练总结；潘英州老师讲测量学时，说话速率快、指导同学们实习时，动作麻利；冯小瑜老师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上政治经济学课时，有个调皮同学当堂问她，“既然商品的概念是用于交换的劳动产品，那么现在有的地方买卖婚姻，是不是把人当成了商品”，她虽脸一红，但答得比较圆满；丁声怀老师讲昆虫时，他的民勤方言不易听懂，“背斑”部位的讲解十分有趣；王增寿老师上体育课，教“竞走”动作时，两臂在后背加扶一条棍，走路一扭一扭，固定姿势的投入很逗；李天茂老师临下课时，说午饭“老三片”（洋芋片、菜瓜片、白菜片）开吃恰；巩文老师一丝不苟的教学态度，知同学冷暖，与学生亲密无间，始终融为一体的举止和“平民”行为，又在脑海浮现；于冬梅老师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程鹏远老师的严肃，汤建华老师的健谈，田波生老师的洒脱，樊辉老师的干炼，姚德生老师讲授的娴熟，邢自生老师不停的板书，李加福老师的歌声，刘宝佩教务长每天早操后，抑扬顿挫、声如洪钟的简短训言，等等等等，虽都是些点点滴滴，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和魏春平、申俊林、王正发、刘重汉、陸增祥同学住在同一个宿舍。上课同学习、散学同入舍、同食同宿，相互较为熟悉。学校每人一月26元的生活费，折算发成饭票和菜票，魏春平同学是生活委员，他负责领取和发放。刚在学校时，我们从农村去的孩子，吃不饱，一月还要加买些饭票，随着同学慢慢熟悉，有些饭量小的女同学送些杂粮票给我，用来吃碗一锅子面片、包谷发糕、大米粥。过两个月后，饭量固定了，回家时还节约出了五六元菜票。刚出笼的热馒头一捏，两三口一个，一份洋芋丝五分钱，一份排骨三毛钱，多时候是洋芋丝、烧茄子、瓜片等，日子多了打一份大肉，解解馋。甘棠禄老师和校医黄玉娥大夫两口子，平时待人和蔼可亲，我们和卫旭东、申俊林等几个同学，经常去他们家小坐，在一起交流学习心得，探讨前程，老师夫妻俩，尽其所有，款待学生，经常留我们聚餐，现在忆来，仍十分感激。甘棠禄老师在省林业厅“三北防护林〞建设局任职时，我也好多次去拜访和看望，有两次，他90岁的老母亲亲自下厨做饭，又多了一份感动，仍历历在目。在第一学期放假回家后，我把每天的分分厘厘开销记的流水笔记，曾呈给母亲看，妈妈当时就变了脸，她说：你记这给我，是要还帐吗？我意是，父母挣点钱不容易，我也没有乱花。但母亲晓得她的孩子，把钱会用到需要的地方，所以，就想何必一一给我报帐呢。老母亲的爱子、辛劳、大度、无私，养育之恩真是永驻心中，没齿不忘，现在忆来，又一次戳中泪点。在学校期间，原则上一学期回家一趟，渭水峪至天水的火车票价1元，单程半价0.5元。学生证买车票半价，每次买票后，火车站窗口的售票员，在学生证内有关页面一栏，写上了年、月、日买终点票一张，为了能多回一次家，就给学校写了个申请，谎称学生证丢失，便补办了一本，两个证轮流使用，每学期能回两次家，一年节约两元钱。从家到北道，坐火车0.5元，从车站到学校，坐班车0.15元，单程车费共0.65元。学校操场上的一棵棵柿子树，硕大无比，如一把把大伞有序地撑起，点辍着校园，初冬叶子全无，上面的果实又似一盏盏红灯笼，煞是好看。我们爬在树上摘一袋，洗净后嚼一口，涩得难受，舌都似乎麻木，掉落树下的，不小心踏后，在所穿的白色回力牌敦子鞋帮上，留下了洗不掉的污渍。凌晨6点，当附近军营的军号声响起时，我与他班的刘登峰、薛高文等同学跑出校门，在马路上晨跑3公里左右，回来就上早操。我曾担任822班团支部书记，支部与班委会共同协作，牵头组织和参与了学校、以及班级间的许多演出和比赛。在庆祝五四青年节活动中，我班集体合唱节目，《黄河大河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获奖，与刘福元、齐康庆同学同台演出，一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的男声小合唱，仍记忆犹新。我给杨星琳同学曾写了一段《致敬祖国》诵词，供她在活动上朗诵。球类体育运动项目多，也打过排球、羽毛球，踢过足球，但兴趣一般。我与魏治国、王多义、闵敬、赵虎和柴尔武等几个同学，先后是班上篮球队队员，经常参加班级间比赛，夏天晚上不上自习时，与几个同学在灯光球场水泥地上，全身只一个裤头、光着脚丫，一人一个篮球，练投篮、过人、运球，水泥地在白天吸收的热不退，脚下还是热热的，有时脚大拇指指甲都磕青淤血，身上一直冒着热汗，觉十分过瘾。但更爱乒乓球运动，与齐康庆和申俊林三人协作，代表822班，夺得过学校运动会乒乓球比赛男子团体冠军，在随后进行的男子单打上，齐康庆同学摘冠，我也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学校统一组织，每周有两个晚上，在露天放电影，翻了一下日记，摘录了仅一年看过的电影名：《水晶心》、《升官记》、《刘三姐》、《少林寺》、《螺旋》、《红象》、《鹿鸣翠谷》、《丹凤朝阳》、《笑比哭好》、《迟到了的春天》、《明天回答你》、《云中落绣鞋》、《端盘子的姑娘》、《战斗年华》、《新天方夜谭》、《心弦》、《风雪配》、《西安事变》、《吉鸿昌》、《小金鱼》、《诸葛亮》、《山道弯弯》、《清泉》、《美的呼唤》、《两亩地》、《知音》、《祭红》、《开枪为他送行》、《天山行》、《勿忘我》、《牧马人》、《梅岭星火》、《背鞋访帅》、《刀光虎影》、《玉碎宫倾》、《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小街》、《三家巷》、《骆驼祥子》、《R4之迷》、《百合花》、《蹉跎岁月》、《闪光的彩球》、《阿丽甫与赛乃木》、《白莲花》、《魂系蓝天》、《燕归来》、《三十九级台阶》、《佩剑将军》、《海望》、《琵琶魂》、《包公误》、《海狼》、《城南旧事》、《百花林中哨所》、《神秘的大佛》、《沙鸥》、《春晖》、《张飞审瓜》、《淘金记》、《神秘的黄玫瑰》等等。学校每周校车去北道，随坐去逛逛新华书店，顺便买些生活用品。周日也坐过班车去麦积山景区游揽一圈。学校驻地崖湾村的邻庄白石村，有齐白石老先生题写的双玉兰牌匾院，在双玉兰盛开季节，不止一次去赏花观景。新学期开学时，各地的同学拿着当地小吃，大家传着互品，有陇南的柿饼、核桃，河西的小花馍、麻花，天水的苹果，陇东的梨，平凉泾川的罐罐馍等等。
学校课程一门门学完后考试过关，在学间几次去小陇山的有关林场工区林班，进行教学实习。毕业实习时，学校和黄委会天水水土保持站联系，我们去了葫芦河上游，西小河流域的秦安千户乡、甘谷西坪乡进行林地打样，取其活立木的叶枝干根生物量，拿回学校烘干，比较干湿重量，测算一定立地条件下的生长量，多元回归比较，完成毕业论文。临毕业，当时还没有买的毕业纪念册，同学们个个拿着笔记本，互相索取照片，贴在页头，写几句不舍与相互祝福的话语，作为留念！
第一学年，与临夏东乡县的张自炜同桌，由于他有病休学，迟我们一年毕业时，来信叫我联系，把他分配在甘谷，我只能呵呵，遂表示无能为力，我说县分工作生活条件差，你可以在学校争取，省会兰州都有机会去，但也说明老同学充分相信我。1985年的一天，在省林勘院办公大楼，和申俊林同学，打乒乓球一直至午夜，直到下层办公宿舍的一名工作人员上来，大声说道：你们晚上不睡，也不让我们睡吗？我俩随即认错，而后休息。毕业分配时，同班马自强同学分配在白水江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他曾调侃着说，去后要给家里抱回一只大熊猫，后来他调回了天水，已经去逝好多年。毕业分配时，我班同学依次去了省林业厅林业勘察设计院，小陇山林业实验总场属有关林场，莲花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白龙江林业管理局属舟曲林业局、洮河林业局、迭部林业局，祁连山水源涵养林研究所，民勤治沙站，白水江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石羊河林业总场，庆阳地区合水林业总场、子午岭林业管理局，平凉地区太统林场，省水土保持站，靖远矿务局林场，地州林业科学研究所，地州县林业局等等，也有的同学分配时就已改行，从事了非学专业工作……我们822班同学在校时，非常团结，爱护集体荣誉，学校组织的任何文化娱乐活动，以及运动会，都踊跃报名，积极参与，配合默契，个个不甘落后。
毕业二十年后，本班大部分同学在兰州进行了聚会，应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中，“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的一句歌词，游兴隆山，畅谈感受，同餐欢乐，彻夜互诉哀肠。三十年后，又相聚于天水，重回了母校，在小陇山林业局几个林场赏景交心，共续忆旧。
天水故地 留驻青春
母校升本 喜在心中
同窗两年 感慨暮容
回头往昔 祝师康宁
件件点滴 笔笔勾沉
依托纸笺 情系一生
贾义卿写于：2021.12.21午夜
贾义卿
作者简介
贾义卿，男，汉族，笔名羌韵、素凡，甘肃省天水市甘谷县人，1964年生，本科学历，现为县人大工委四级调研员，中诗协研究会会员，中诗协官网签约会员，甘谷县乒乓球运动协会名誉主席。擅自由诗、散文诗，叙事及抒情散文，近年来写有散文、诗作890多篇（首）。2014年出版文集《岁月回想》。省内外多家媒体、报刋，凤凰、百度等网站及在线栏目登有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