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湾塅”印象
我的老家在武宁修河南岸的竹湾塅,早些年,从老县城南门头浮桥上过修河经南渡街,过磨源垅,再从一座高架木桥上横跨太保堰,从磨下沿沙田港翻过一座小山岭就到了靠山傍水的竹湾塅。
记忆中的竹湾塅里,那时只有十余户人家,一片片鳞次栉比、绿绒毯似的畦畦稻田,它不仅养育了一茬又一茬的乡村儿女,也孕育生长了美丽的乡村风景和快乐情趣。沿着山脚下潺潺的流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圳沟,一拨又一拨的彩色蓑衣鱼,在圳沟里漂漂荡荡的水草丛间尽情的戏耍;远处的沙田港,清澈的流水像一张清亮透明的纸,水底的鹅卵石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样镶嵌在荡漾的微波里,整个水面清如翠、眀如镜。这里都曾留下过我捉鱼照泥鳅、嬉水摘山果的印记,它不仅丰盈了我童稚岁月的快乐,更留下了滋润着离乡游子心中那永不磨灭的诗情画意。绿水青山的竹湾塅,靠的是西坪岭,傍的是沙田港,竹湾人把西坪(现在的大樟树一带)称为“岭上” ,我家一间半的土巴(干打垒)屋就座落在“岭上” 的大樟树附近 。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听父亲和竹湾塅老辈人唠嗑“将军留名,万古流芳” 和“ 将鼓岭”来历的传说,这“将军”指的就是曾经在“岭上”屯兵戍边的南唐兵部侍郎卢俦大将军。
卢俦大将军,身经百战,曾为南唐立下赫赫战功,官至兵部侍郎。武宁地处南唐与后周交界之重镇,因此,朝廷特派卢俦领兵来此赡军戍边。
卢俦统兵来到武宁后,携家眷住在县城看鹤桥,巡视防区时,见修河南岸西坪岭上一带地势平坦广阔,适合驻军练兵,便在此地安营扎寨。练兵之余,他就带领驻军官兵在“岭下”沿着山垅岗地垦荒造田,发展当地的农业生产。他带领官兵和百姓开沟挖渠、垒石筑堰,兴修水利;大力推广植桑养蚕、种麻织布技术,教授村民利用水力推动水车研槽磨碓、榨油碾米……,通往竹湾塅的麻石路两傍矗立挺拔的巨松古樟,相传就是卢俦当年率领南唐驻军植树造林留下的永续利用的绿荫。记得小时侯曾到那里砍柴、捡松菇……,那大片高大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山风吹过,松涛声就如虎啸龙呤般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犹如古战场中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鼓角震天, 加上路傍有一座残破的土地社,路过时,不免常常想起老人们忌讳“阴兵操练演阵”的谆谆告诫,真有点令人心惊悚骇的震撼。
卢俦去世后,地方百姓将“岭上”改称为“将鼓岭”示为纪念,意为将军击鼓演兵之山岭;在将鼓岭上兴建了卢爷殿(一九六九年底修建武靖公路时拆毁后,改建了一所乡村小学,现为文化活动室)长年香烛奉祀,每逢时令节日还在这里举行唱大戏、奉献果,祈佑风调雨顺、人畜平安等传统祭祀和民俗活动;为感恩卢俦推广水力研槽磨碓的功德,将岭下的一个小乡村起名“磨下”,把从“磨下”到修河南岸一条垦荒造田的山垅称为磨源垅;他领兵修堤筑堰灌漑磨源垅的水利工程因为他被赐赠太子太保,而被人们誉称为太保堰,以此来纪念他为民造福的丰功伟绩。
如今,一条平坦宽敞的水泥公路如巨龙般沿着绿意葱茏的将鼓岭逶迤而行,千年古樟静静地矗立在公路旁,成为厚重历史的承载和忠实的守望者,见证着将鼓岭曾经的沧海桑田,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