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初,我、小娄和安飞完成了为期7天的摩洛哥东部采风活动。全程连同向导一共4人,自驾车几乎走遍了马拉喀什以东地区,其中从瓦尔扎扎特去拉希迪耶的路上经过廷希尔,我们听了向导的建议,绕道去看了摩洛哥一处大型岩盐矿区,那里虽然不是风景区,但可以走近盐矿旷工的生活,看到普通游客一辈子也看不到的情景。这绝对是一次疯狂的深度人文探索之旅!
在摩洛哥阿特拉斯山脉的最高处(海拔约2000米左右的达乌德),有一处开凿于19世纪的盐矿,盐矿周边有三个以采盐为生的小村落。每天大约会有100名盐矿工人下到矿洞中工作,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只用最传统最原始的镐头挖盐!
40岁的赛义德·阿马利克就是这一百矿工中的一员。据说他从20岁开始就在这口盐矿中工作,每周工作六天,每月的工资是200美元。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上了年岁的矿工在下井作业时根本没有安全防护措施,甚至连头盔都没有。向导翻译赛义德的话给我们:在这里挖盐,吝啬的雇主一直没有购买过安全防护装备,矿工只凭经验干活,所以受伤也是非常常见的。
矿工和他们的驴,每天早上需要走上4公里的山路才能到达盐矿。在我们看来,这绝对是一份投入产出不成比例的苦差事。但当地人为了生计也只能屈服于此。在盐矿工作的当地人,大多数超过了40岁,低报酬和恶劣的工作条件对当地的年轻人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每天,第一批矿工在早上7点准时到达盐矿开始挖掘岩盐,工作8-9个小时后,大约可以收获150到200公斤的盐。
像赛义德这样有近40年经验的老矿工,每天都能挖到200公斤以上的岩盐,所以每个月他的收入都在250美元左右。即使岩盐资源丰富,矿主也没有打算扩大规模,更没有计划投入现代化的机械工具,甚至都没有商业公司打算在这里投资。赛义德认为这是好事,如果有了机械,他们可能就会失业了。
挖盐绝对不是一件轻松事,这需要冒巨大的风险和高体力消耗。他们只能依靠胳膊的力量和最原始的镐头、凿子和铁锹挖掘岩壁上的盐。
矿工们采集的岩盐有白色和粉红色两种,采集下来也不能直接当做调味品使用,需要磨成盐粉才行。岩盐与海盐不同,据说当地开采的这种矿物盐具有更好的稠味性和更强的咸度。
劳作间隙,一名矿工在换班中途修理原始的铁镐,松开手柄后修理他的挖掘神器。
“作为一名矿工,在摩洛哥真的不是一个好工作,你每天最多只能赚到80迪拉姆(约合57元人民币)”向导告诉我们。而且廷希尔当地山区的气候十分恶劣,夏季的最高气温能达到40摄氏度,冬季则下降到0度左右!
问到向导为何当地政府不扶持这家盐矿?向导回复说,采盐业特别伤害环境,遍布的矿洞会破坏山体的稳定性(指着远处的山体塌陷说),那些被报废的矿坑就像地雷一样,随时可能坍塌,这片山岭看上去已经下陷了好几十米了。
在一天辛苦的劳动之后,天黑前,矿工把所有的收获放到毛驴身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据说,这种驴可驮动200公斤的盐,走上4、5个小时的山路。
达乌德村是一个游客罕至的山区村落,由130个柏柏尔家庭组成,已存在了近400年。
在村庄后面的高地处有一大片矿工墓地,据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大约有几百名矿工在采岩盐时遇到矿难事故而丧生。
达乌德村的小学里有53名儿童。学校老师说,如今,孩子们的父母更喜欢孩子们继续放牧或者去大城市里工作,几乎没有人希望孩子去挖盐矿了。
矿工们把开采的岩盐运回村庄后,一般直接送到加工厂进行机械研磨,盐块被磨成粉末后,就可以食用了。磨坊的收费标准是每公斤盐块0.02美元(约0.13元人民币)。市场售价为0.11美元/公斤(约0.75元人民币)。白盐供人们食用,而粉红色的盐则给牛羊马驴等动物吃。
也有的盐矿矿工会把半成品盐块直接送到附近的集市上零售,一天下来有时能卖出30~50公斤,有时根本卖不出一公斤。这完全取决于运气。